“走吧,别再等了”
对于安得烈·德维涅来说,不跑就得死。1943年,作为法国抵抗组织的一名战士,他被纳粹关进里昂监狱,一开始就被判了死刑,而且行刑随时实施。对于他,逃跑是唯一的选择――即使失败,也无非是丢了一条命。
逃跑的方式有无数种,德维涅却只能选择最快捷最原始的一种,即撬开牢门,设法逃出。他费时一个多月,用两个汤勺撬开门板,而后准备好绳索、钩子,在午夜偷偷潜出察看地形……在所有逃狱电影中,法国电影大师布列松的《死囚越狱》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在这部以第一人称自始自终讲述逃狱全过程的影片中,布列松近乎完美地体现了他自设的电影语法,即区别于戏剧和文学的电影语法,一个特写,一个动作,都有无可置疑的表现力。布列松把越狱的整个过程上升到近乎“仪式”的高度,用极其专注的方式重复拍摄。德维涅用汤勺拆开门板的过程,和现实中需要的时间几乎一样多。所有关注他命运的人也由此有如亲历,仿佛和他一起,一边撬松门板,一边留心身边出现的任何可疑情况。但这种专注和对主人公的关注,并不显得沉闷无聊,反而因为这种近距离,产生强烈的参与感。
在影片中我们看到,尽管主人公一切就绪,却迟迟未有行动,而是像现实中的人一样迟疑不决,以致在放风时,已获悉他逃狱的狱友都禁不住催促他:“快走吧,别再等了!”好在这种哈姆莱特式的犹豫并没有持续下去,影片最后的半小时,我以为是电影史上最为惊心动魄的桥段之一,不输于希区柯克在所有电影中制造的悬疑效果。
钻出牢房,爬上楼顶,风迎面吹来,撩动散乱的发丝。这时远处的火车轰然响起,那铿锵有力的声响加剧了恐怖气氛,尤其是伴随而起的汽笛的嘶鸣,犹如死神发出的邀约。最要命的他们准备翻到对面楼顶时,一个更加可怕的声音从楼角传来,此时,充满疑窦的观众仿佛在和安德烈一同俯视:一个德军士兵在黑暗中来回走动,他的大皮靴在车轮和汽笛的交织声中,制造出摄人魂魄的响声。布列松善以音响来制造悬念,接下来,静寂中,有钟表的滴答充斥耳鼓,仿佛心跳被无限放大。而片尾又结束得如此干净:脱逃出来的同伴对德维涅说:“我的妈妈看到我就好了。”而后,一片雾霭弥漫了银幕。
布列松在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就开宗明义地告诉观众,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没有任何添枝加叶。据说在拍摄此片时,布列松还专门邀请主人公的原型做本片的顾问。布列松之所以追求这种绝对的真实,并在影片中不厌其烦地关注每一个细节,关注主人公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要让观众“入戏”,进而体会到:逃狱,玩的就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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