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最后的夜晚》预售破亿,毕赣能为艺术片导演逆天改命吗?

2018-12-26 12:27 大字

前两天,葛格和我说,你看,这《地球最后的夜晚》,预售都要破亿了,我们要从这个营销方式里寻找一些关于艺术片发展的启示。

听完之后,很久回复了一个,嗯。

说实话,关于《地球》,能做到未映先火,在猫眼、淘票票等平台上积累了30多万“想看”,这种丝毫不比商业大片逊色的程度,在近些年的艺术片中,这绝对是头一个。

将这部影片,称之为“艺术大片”,一点也不为过。

我相信,这个案子也会成为接下来几年中,被大家频繁提起的传奇。然而,我从这当中想到的,如果可以将这些称之为“启示”的话,反倒是,毕赣今天的成绩,到底是幸运还是必然。

尤其是在,我身边也有切切实实做出了作品,同样也有才华、有想法的好朋友时,我会想,他们与毕赣之间,是不是只差一个伯乐这么简单。

今年上影节的时候,《女他》提名了最佳动画长片。对很多观众而言,宣传海报上写的耗时多少多少年完成,共有多少多少张照片,亦或是纯手工打造,不过是一行过眼即忘的slogan,像是标签,也像是口号,但对于这部影片的创作者而言,这十几个字背后,就是六年青春的缩写。

周圣崴,这个名字第一次知道是大一刚入校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一位年长好多级的师兄指着这个名字问我,你觉得这个字该念wei(一声)还是wai(三声)。我想都没想,这不是海参崴的崴嘛,肯定念wai(三声)啊,然后,这位师兄就转身和另一个妹子说,你看,我就说该叫崴(wai,三声)导嘛。

但其实,这都是我们对周导的昵称,就像为《女他》中妈妈配音的女主角吕伏阳所言,“这世界上,周导有很多个,但是崴(wai,三声)导只有一个”。

13年的时候,我就知道,09级有一个崴导,在做实验动画,很厉害。但没有想到,5年后,他带着一部长片,入围了上影节,而且,完全没想到,那个我以为“厉害”的实验动画,是这么的“厉害”。

不知道是因为这位创作者以及片尾致谢名单中的人,距离我太近的缘故,还是这部影片真的超乎我想象的原因,我一时间搜索不出一个词来精准描绘这部片子带给我的感受。

有评论者称这部片子让人想起史云梅耶,也有人从各个角度深度剖析影片所想传达的含义,或者是从风格层面解读内部肌理,而我更感兴趣的是赋予这部影片独特另类气质的导演本尊,以及这部影片的创作过程。

《女他》在上影节后,获得了很多影展的邀约,最近几场的放映后,都会有放一个15分钟的关于《女他》创作过程的纪录片。

在这个小短片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和在媒体或是影像本身呈现完全不一样的导演,逗趣或者说骚气,自信甚至说有点自恋,有才但更多是坚持的他,让观众在理解《女他》时,可以更多一个层面。

今年,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我接触到不少艺术片创作者,有年长的,有年轻的,有积累了一定成就的,也有还在起步阶段的,有导演,有编剧,也有制片、幕后。

他们很少会强调自己在创作时遇到的不易,顶多是在被我追问后轻描淡写地带过,或许是不愿意在外人看来有卖惨的嫌疑,但我从他们的眼神与口吻中,总能读到在几种复杂情绪交汇下透出的坚定与信仰。

“崴崴在做这个片子的时候,他卧室里的床是被立起来的,卧室里堆满了他做动画的材料,而他就在卧室外的客厅里打地铺。直到片子做完了,他才把所有的材料打包收起来,再把床放下来,重新睡回到床上”。吕伏阳和我聊她所了解的创作过程时,有这么一段非常有画面感的描述。

我不知道崴导睡地铺睡了多久,但是我知道,他用6年的时间,实现了他对吕伏阳的邀约。而在他并不算大的年纪中,这6年占了比1/5还多。

我问了问自己,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花自己人生的1/5去做一件你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的事情吗?

对了,吕伏阳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创作者,她在大学时代就展露出她天赋般的说故事能力,而如今,在兜兜转转,求职、生子、打拼的这几年中,我很意外看到她又重回创作,正式且坚定地成为了一名职业编剧。

这个意外中,更多包含的是高兴。因为在创作这条路上,太多人容易放弃,即便是有才华的人,也很容易迷失方向,而更多的情况是,很多人因为担心没钱,或者顾虑过多,或者害怕失败,就一直停留在空想或者梗概的阶段。

文牧野在今年金马获奖时的发言,似乎已成为有志青年创作者的箴言。拍不起长片,那就拍短片,光等,总是什么也等不来。

2018年的12月,借着在电影资料馆放映的北京青年影展,我跟着回顾了一下整个2018年的艺术/独立影片。仅21部影片,自然没有办法涵盖全中国的青年创作力量,但就从这21部影片中,我感受到一股朝气蓬勃甚至说是,野蛮生长的力量。

很多处女作影片,和周圣崴的《女他》一样,没有大金主,也没有强大的宣传营销团队,他们有的只是创意、热情以及坚持。这里面有已经在院线上映过但被匆匆略过的影片,也有蛰伏5年等待上映的影片,也有在一场场做着满场放映积攒口碑、希望未来有机会公映的影片。

我想,无论最后的票房成绩如何,对这些青年创作者而言,这都只是一个开始。

回到毕赣《地球最后的夜晚》,这部大体量的艺术片,绝不只是毕赣一个人的功劳。年轻的他,让很多同龄人甚至前辈生羡,但与此同时,他身上所背负的期望与压力也正在无限增加。

《地球最后的夜晚》让我们看到艺术片的市场可能,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市场背后,更重要的是内容本身。有业内人士曾言,2019年以及未来几年,电影市场将需要大量的原创内容,而这对创作者而言,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资本需要对多元的内容更加信任,而创作者也必须背负起不辜负信任的责任。

观众的艺术审美不会一蹴而就,关注艺术片的资本自然也不会一日剧增。更现实的情况是,你不仅需要有才,还需要有团队,更需要有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坚持。

曾经有位朋友跟我说,如果我这辈子不做电影,还能做什么呢?

这句话也送给你们,如果你也觉得除了电影,没有什么值得用一生去努力的话,那么请你一定坚持下去,因为,在创作这条路上,有无数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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