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曲维卓了解霍金，主要是从一本书和一部电影。

书是《时间简史》。据说这是一本很多人看不懂却很畅销的书，在全世界已经翻译成40种文字，累计销售量达到2500万册。所以霍金的学生开玩笑说：“霍金的书，比麦当娜谈性的书还好卖。”

作为一名前中学物理课代表，前大学理工男来说，对这本书的阅读还是很愉悦的。虽然也有部分内容有些迷惑，但跟艺术青年们喜欢的抽象派画作、朦胧派诗歌，以及诸多寓意深刻的文学作品而言，绝对是小巫见大巫。科学毕竟是理性的，有它的源头和逻辑，艺术的感性才真的会让人不明觉厉。如果你对人类最古老的命题，如“时间是有始有终的吗？宇宙是怎样诞生的？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这类问题有兴趣的话，这本书是可以告诉你答案的，当然是人类现有科学水平可以给你的答案。

霍金在《时间简史》中告诉我们，宇宙从一个密度和质量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的奇点爆发出来，诞生了时间和空间，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凝聚成恒星，恒星内核的能量抗拒着引力维持着恒星的生命，直到有一天恒星能量耗尽无法抗拒引力的时候，恒星会向内缩塌，变成黑洞直到消失。

电影是《万物理论》。根据霍金第一任妻子简·王尔德的回忆录改编，在第87届奥斯卡中获得最佳影片、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剧本、最佳原创音乐五项提名，最终扮演霍金的埃迪·雷德梅恩获得最佳男主角。故事的外壳是一部励志传记片，实际上是一部充满人性的爱情文艺片。来自最顶尖理科领域的坚定无神论者霍金，和学习西班牙语的虔诚教徒简，在风景优美的剑桥party上相遇，才子佳人，一见倾心。然而好景不长，霍金很快被诊断身患重症，生命堪忧。简毅然决然地决定嫁给霍金，奉献自己。在简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霍金凭借坚强的毅力，顶着病痛，在物理学研究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功。

然而无法回避的是生活本身的沉重。简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参与教堂唱诗班寻求精神上的安慰，面对着唱诗班帅气的教师，很自然地发展出一段新的恋情。霍金对此心知肚明，他选择了回避和容忍，同时也在新来的护士面前，得到了新的安慰。如果说《时间简史》讲述的是宏观世界的起始与终结，那么《万物理论》讲述的就是微观意义上，我们爱情和人生的起始与终结。宇宙或者爱情，都是从无到有，从奇点爆发，在引力下结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能量终会耗尽，宇宙会变成黑洞直到消失，爱情也会逐渐消散，生命也会消失。

影片中，简曾帮助无法表达的霍金阐述了一段豌豆和土豆的隐喻。在物理学中有两套解释这个宇宙的定律，一个是阐述宏观宇宙的广义相对论，一个是阐述微观粒子世界的量子理论，前者相当于土豆，后者则是豌豆，可是这两套理论并没有依照同一个法则。霍金毕生在调和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矛盾，希望找到一个能解释整个宇宙的大一统理论，即万物理论。而简也一直努力在婚姻中寻找着她和霍金两个不同信仰的人的平衡，他们共生而又对峙。霍金的每一次研究成果，都在与简的上帝信仰越走越远，他在剥离宇宙神秘感的同时，也耗尽了两个人朝夕相处下所剩无几的神秘感。

后来，霍金终于搬出他和简一起生活多年的住所，这时简流着泪对他说：“我爱过你，我尽力了。”在说出和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他们大概也都释然了吧。不是没有爱过，只是再伟大的爱，都会被时间的车轮碾碎，消逝在琐碎的小事中。“我爱过你，我尽力了”，不仅是爱情，也可以是生命，是行星，是宇宙。

电影中，有人问起霍金生活的哲理，他的脑子幻想自己站起来捡了一支笔。然后他说：“显然我们只是灵长类动物的高级品种，生活在一个很小的星球上，而它在绕着一个很普通的恒星公转。在它的外边缘，它只是千万亿个星系中的一个。但是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人类一直渴望了解世界潜在的自然法则，应该有什么很特别的关于宇宙的边界情况。但是，还有什么比没有边界更特别的吗？我们每个人都千差万别，但不管生活看上去多糟，总有你能够做的事情，并且完全能够成功。人的努力也应该和宇宙一样，是没有边界的。有生命的地方，就应该有希望。”

电影的最后，已经分开的简和霍金，站在花园里，所有的画面开始往后旋转，回到他们相遇的最初，在那个剑桥的party上，人来人往之间，他看到她。人群中那一眼，他对着她温暖地笑了。一切又回到奇点，就好像“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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