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努力,都是更好的开始 ——观电影《我不是药神》
[摘要]——观电影《我不是药神》
□王庆红
电影院里,有人哭出了声。
朋友圈中,好评已经刷爆。
有人说,这是当今中国电影的最巅峰代表作。
有人说,能改变国家的电影,我们也有了。
有人说,这是现象级的电影,必将载入史册。
有人说,这是走向现实主义的起点。
程勇不是药神,但是口碑和豆瓣9.0的评分似乎已经将电影《我不是药神》封神。
在我看来,这是诚意作品,良心之作。宁浩的深刻、文牧野的才气、徐峥的商业,三驾马车共同将这部商业电影推向现实主义的高度,用普通人能接受的方式礼敬平凡人的善良,引发医疗体制的沉重叩问。因这叩问关乎每一个人,而引起普遍的共鸣。
故事不复杂,因为有原型。程勇的形象,比原型更符合优秀电影人物的要求,有纠结、有改变、有无奈,有成长。平凡人物的不平凡,更让人动容。
每个人都想成为盖世英雄拯救世界,
但你首先得敌过所有的苟且。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在看电影时想起了周星驰。
主人公程勇(徐峥饰),很像周星驰塑造的人物。卑微得近乎猥琐,低能得撑不起现实。
开着一家卖壮阳药的印度神油店,入不敷出连房租都交不上。一个瘫痪在床的父亲,一个读小学的儿子,离婚的前妻要带儿子移民,他明知道儿子这样能过得更好,却还是一味阻扰,最后甚至失手打了怀有身孕的前妻进了派出所。结果身为警察的小舅子(周一围饰)跑来为姐姐出头,准备胖揍程勇一顿的时候,他却畏畏缩缩,胆小得缩在墙角。
他不是神,徐峥把这一阶段小人物面对生活苟且时候的种种困窘、挣扎、卑微刻画得入木三分。连孩子问他住在哪里的时候,他都不敢像星爷那样说出我养你三个字。这时候的程勇,和他卖的印度神油一样萎靡。
小人物走出苟且只有两个词语,责任、善良。
因为父亲高额的手术费,因为想要抚养孩子,曾拒绝走私印度格列宁的程勇取得了中国代理销售权。一瓶瑞士产的格列宁一瓶40000,印度的仿制药药效一样,代理价只需要500块。程勇把药以5000一瓶的价格卖给了许多白血病患者。
程勇卖走私药成功后有一个镜头。在大家的喧嚣中,他捧着名叫《人的资本》(大概是这个名字)的一本书在看。瞬间想起星爷《演员的自我修养》。相同的,都是小人物骨子里的一种坚持吧。
这个时候,他担的是小我之责,悲的是小我之悯。被病人封为药神的程勇,目的只是赚钱。当正版医药公司向警察局举报以后,程勇害怕坐牢,把自己的代理权卖给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假药贩子,彻底的退出。
脱离小我,开始自我的救赎,是因为吕受益的死。
药贩子把5000一瓶的药涨价到了20000。随后遭人举报,药犯被通缉,这下连20000一瓶的仿制药,也没人卖了。
这多么的无奈。穷人在疾病面前那么的无力,他们吃不起药,只能面临着死亡。吕受益就是其中一个。吃不起药,病情恶化,演变到后来已经无法用药物控制,他为了不拖累妻子孩子,为了不再忍受病痛的折磨,选择了自杀。
吕受益的死让程勇重新审视自己。
他找回了当初的小团队,重新卖药,只卖500块一瓶。即使后来印度药厂被封,他也以3000元的价格从印度药店回购,再以500元卖出......并且,把药卖到了全国。
影片最终以成百上千白血病人默默的相送这样英雄似的结尾,礼赞了平凡人的善良与担当。
人物群像的刻画也是可圈可点的。黄毛减去长发变成了愿意回家敢于承担的浩子;黄斌开始思考法与情,对姐夫程勇态度转变并接受;吕受益心态的起伏与纠结——众多的角色都在戏里完成了蜕变与和解。这些世故、贪婪、无情甚至猥琐的普通人,在命运的巨变面前,展露出被俗世苟且掩盖的温柔、善良、真情。
剧情的完整,人物的成功,题材的深刻,叙述的黑色幽默,煽动人心的语句,成就了这部电影的优秀。
但是,无力封神。
有朋友说,对这部电影的评价已经不能满足于电影艺术了。
我其实没有太懂这句话。只是我认为,只要是电影,还是必须用电影艺术来评价。
商业电影人物平面化塑造的需求,
导致电影无法也无力深挖这一可贵题材深刻矛盾的内核。
这样的电影是需要反派的。瑞士医药公司的代表李乃文,西装革履,冷血至极,与在贫穷中挣扎的病患形成强烈视觉冲击与对比,让人咬牙切齿愤愤不已。他担当了这个故事里的反面人物,戏剧冲突跷跷板上的另一端。故事朝前行进的动力是人物自身的善良,而对于造成那些病人困境的原由,并未做更深刻的追究,以此为基础,就必须有人站在良知的对立面,表演冷酷无情。事实上,这不仅是不公平的,而且是危险的。
格列卫(药品名:伊马替尼)的诞生,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成就了五位美国院士,五位拉斯克奖(美国生物医药最高奖)。1997-2011年诺华研发花费836亿美元,共21种新药获批,平均每个新药研发花费40亿美元。冒着巨大风险、投入巨资生产出来的药品,企业必然想在专利保护期内赚足利润。因为一旦专利期一过,药品必然面临降价。利润是新药研发的最强动力,也是科技进步的最强动力,如果不保护原研厂家的知识产权,那还有哪家公司愿意冒大风险、投入巨资研发新药?没有新药的研发,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
中美贸易大战已经打响的今天,中兴通讯事件,难道教训不够惨痛?如果不加强研发,不能掌握核心技术,中国企业仍然无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对于原创研发的不尊重,极其危险。
因此,瑞士药厂的这个代理商以及他所代言的势力,决不应该是被憎恨与鄙夷的。当然,可能有人会说这超出了电影能承载的范围。其实,如果电影能够在对于李乃文这个人物形象的态度上有更立体的挖掘与塑造,电影将更加丰富与深刻。
你以为文牧野他们三驾马车不懂?那你才是哈娃。三驾马车后面的利益驱使不得不做出商业化的考量,而放弃矛盾冲突的深入和艰深晦涩的表达。
还要啰嗦一句“张院士”。因为张长林这条线索而对主创人员充满敬意。未经批准的进口药更多的是来自国内小作坊,电影中的“张院士”就是这方面的代表。如果放任国外的各种未经审查、批准、检验的仿制药甚至假药流入中国,缺乏鉴别能力的普通群众如何对药品安全放心?难道靠这些药贩子自我操守的坚持?
因此,整体的剧情缺乏张力。程勇靠个人良心的觉醒完成自我拯救,但是我们不能靠程勇似的良心拯救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不能靠程勇似的个人英雄主义去承担政府与社会应该承担的责任。
程勇不是药神,无力拯救成百上千的病患。
《我不是药神》也不是神,不能根本改变商业电影媚俗化的倾向,更无力拷问深刻的社会问题。
这部电影,更像一群优秀的演员拍了一部不错的纪录片。
《我不是药神》是一部题材大于影像、现象大于艺术的电影,它的故事取材足够有力。以这种敏感的社会题材,有人坚持,“居然”过了审,上了大银幕,这本身就非常了不起,就非常值得尊重。
程勇在电影中说:“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只要我们努力,就会越来越好的,不是么?
所以,这部电影,真心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去看,希望我们的观众支持并喜欢,希望更多的电影人知道,只要真心诚意地努力,就会获得尊重。
套用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诗句:为什么我这么苛求,因为我对中国电影充满热爱。
愿我们的电影越来越好;
愿我们每一个人,也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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