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无声》导演忻钰坤:只呈现了十分之一打戏,结尾没有被和谐
在《心迷宫》之后,忻钰坤第二部自编自导的电影《暴裂无声》上映了,这一次没有《心迷宫》的强剧情,但有了更多隐喻、意象的表达,在视听语言和电影质感上也都有了全面的提升,同时电影会留给观众很多问号,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用宋洋?为什么导演不去拍商业片?我们和导演忻钰坤聊了半个小时,拿到了以上问题的答案。
最初电影名字用过《山野追踪》、《恶人》,其实感觉都要比《暴裂无声》更有卖点,为什么改成现在这个名字?
忻钰坤:因为在《心迷宫》的时候,我们宣发没有经验,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定位,后来到了宣发环节,觉得影片的片名在和观众见面之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信息,很多人是通过片名来认识电影的。
所以决定开拍《暴裂无声》我就知道将来一定会改名,“山野追踪”其实是比较符合影片在场景方面的质感,也能让看到剧本的主创知道电影的风格。定剪之后,觉得影片里每个角色都有人性恶的方面,观众会带着思辨的眼光去看谁到底是恶人,一开始会觉得张保民是,接着是昌万年,但最后会发现最大的恶人是徐文杰。所以这也是电影比较有趣的一个点,但当我们把片名“恶人”拿到广电送审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个立项的同名电影了,在一定时期内是不可以有同名电影的,所以接着和宣发团队沟通,最早大家定下了“无声”这个词,这和张保民本身的状态很相近,“暴裂”可能是影片外部形态的呈现,有动作戏、有炸山等等,两个词看上去差异蛮大,带来更多未知,又很贴切,也有观众反馈,觉得看过之后马上就觉得这个名字和电影很贴切。
但观众在看之前会有疑惑。
忻钰坤:这其实恰恰是我想在这种有一点作者属性,同时又具有某种类型化电影里想要的感觉。像“山野追踪”,开始团队有人就认为这完全是一部网大的名字,当时我最希望就是叫恶人,后来到暴裂无声也还算满意。
《心迷宫》之后有了资金也有了资源,为什么不去拍更有商业性的大片?
忻钰坤:有了资金、有了资源,但真的有实力吗?其实很难说。拍完《心迷宫》之后,有不少投资方拿着剧本,或是一个IP找到我,故事基础不怎么样,他们想用两个流量明星,加一个有噱头的导演,组一个可能很卖座的东西。但我反观自己,觉得可能也达不到对方的要求,于是就先往后退。
我自己最想拍的还是《暴裂无声》,这个剧本本来就写在《心迷宫》之前,差点成为我第一个作品,通过《心迷宫》观众会发现我是一个愿意和观众走的很近、有互动的导演,所以我相信我的电影不会拒绝大众,而是会让大众易于接受。之前也有人问我,你在结尾做了妥协等等,我想说的是,我愿意为我的目标观众做妥协,我希望观众们都能喜欢这部电影,可能他们的认知和诉求不一样,但还是能通过电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商业逻辑的大众电影我是接受不了的,他们是在算计观众,他们认为有这样和这样元素的组合就会卖座,我不同意这种逻辑。
回过头来讲,既然我觉得我的电影是有观众群的,我就沿着既定的道路接着创作就好了,往往你的电影观很清晰,并且自己能严格遵守,在创作的时候就不会纠结。一个好的故事也是我所希望的。可能故事之下又有某种观众想要得到的力量,这就需要稍微挑战一下观众心里固化的东西,那就需要在电影语言的体系里做小小的革新和迈进,这就是我的电影观。这两部电影都能看到这样的心态,我就保持这样的心态去创作,未来当我的电影需要更大的资本的时候,我会和出品方沟通,如果电影观一致就可以合作,不一致可能就没有办法完成了。
电影里的地域特色呢?这一次是回到了你的家乡。
忻钰坤:其实我觉得只有两部作品还看不出导演在地域上有什么企图心。最早写《暴裂无声》的时候是因为想作为第一部作品写一个熟悉的故事、熟悉的生长环境,也可能更有理解力。写完之后阴差阳错先拍了《心迷宫》,是河南的农村,也有人开玩笑说你是不是要拍农村三部曲,这可能是个巧合吧,到下一部就会换另外一个环境,这真的不是一个诉求。
宋洋之前其实算是徐皓峰导演的御用演员,你是怎么找到他来出演男主角的?
忻钰坤:因为我自己也特别喜欢徐皓峰导演的作品,他的风格化是国产电影里比较少见的,尤其是功夫片的分支里做到了新尝试,当然对宋洋的影响也很深。
我们剧本定稿之后,对张保民有两个基本要求,第一是年龄段,三十岁上下,年龄感也不希望通过装束去变小;第二是不惧怕、不反抗打戏的安排,而且愿意学习,自己上手去打。我们当时也有别的演员在聊,到了宋洋发现这两点他完全没有问题,他自己也很好奇,想知道为什么选他,其实我见到他也很诧异,他在徐皓峰的电影里很阳刚,但见到本人发现他特别白,夏天穿的很阳光、很挺拔,我也很疑惑。我希望这个角色能给到演员表演的空间和拓展,这个角色有魅力,不能讲话,全部要靠表演、内心感受和外在的动作,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确定合作之后,开诚布公的聊角色等事情。
有没有最喜欢的导演、影片类型?自己最想拍出什么样的电影?
忻钰坤:这是最常被问到的问题。在一个导演成长的过程中,一路过来,有不同导演的作品在不同时期给我促进和刺激,让我延续我的梦想。最早是斯皮尔伯格导演,很小的时候看到他的奇观电影,是电影梦的起点;长大之后,发现电影并不仅仅是视觉刺激,像李安导演、黑泽明导演,都在视听语言上做了很多迈进。李安导演的感受,是因为在我二十五六岁,特别彷徨的时候,和他经历很相似,他让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时间。
再成年一点,看到很多韩国电影、好莱坞新的叙事电影,比如诺兰、维伦·纽瓦,韩国的奉俊昊、朴赞郁,都是那个时期特别喜欢的,因为看到了社会的问题,国产电影里很少有这样的作品,于是慢慢形成自己的电影观,觉得电影应该是多层次的,很丰富的。
电影中有泾渭分明的阶层,有对立有抗争,也有对权贵阶层的讽刺等等,这在剧本和后来的电影审查中有没有碰到阻碍,做过修改?
忻钰坤:超出我的想象,我们只剪掉了一些大尺度的动作戏。所以影片的沉重和力量都有保留的。
您个人很重视观众的反馈,自己在豆瓣等平台也有账号,怎么看《暴裂无声》比《心迷宫》打分低的情况?
忻钰坤:是因为电影还没上映。《心迷宫》的8.6也是在上映结束一个月之后才定在那的,而《爆裂无声》还没走完路演,就从7.4到了7.7,我相信最后还是会更高。
我延续你这个话题,如果说大家觉得分数低,很显然有一部分观众是看完《心迷宫》之后,对导演有了特别高的预期,这个预期不是《暴裂无声》同一方向的,有人会说故事没有《心迷宫》精巧,但他们没看到电影在另外层面有提升,要不要看看视听语言和电影质感的东西?
《心迷宫》很成功,观众可以跟着故事走,很有代入感。但《暴裂无声》更有内涵,有很多隐喻、意向的东西,会不会担心观众很难理解,有距离感?
忻钰坤:之前有个观众问我,你说的、要表达东西我都明白,但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观众能理解到这个层面?我说前提是要先有这样的电影,如果因为观众不能懂就不拍,可能环境会更差。所以我就先拍出来,然后通过交流的过程中,有诉求的观众就会想要知道电影背后还有什么,唯有这样的电影才能给到观众这样的空间,当然,如果电影成绩好的话,会鼓励更多的导演和电影公司做这样的尝试。
电影里有很多动作戏,是不是电影拍摄最困难的部分?
忻钰坤:整个电影制作都很困难,制作规模、人数增加、场景复杂都超过《心迷宫》,我也知道它将来要登陆院线和观众见面,所以每一帧、每一秒的把关都很严格。并且我们冬天在内蒙的野外拍摄也有实际的困难。动作戏当然有动作戏的难度,对演员的考验更大,很多观众觉得张保民像一个打不死的战神,其实仔细观察,人物的动作合情合理,也是在合理的心理动机基础上去做这些事情,所以拍摄中演员会更困难、更辛苦一点,因为我们前期拍摄的素材,在最终成片里只用到了十分之一,所以前期拍摄了大量的打戏。
现在观众看到的动作戏的效果,自己满意吗?
忻钰坤:我自己非常满意,因为观众只看到了十分之一,还有很多酷炫、很棒的镜头其实剪掉了,一是考虑电影的节奏,二是加进来观众会觉得张保民更像打不死的超人了。
将来有商业片的剧本找过来,会不会拒绝?
忻钰坤:我还是看剧本本身,如果很有兴趣,有强烈的表达欲望,就会继续谈下去,只要电影观一致就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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