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往事 □特约撰稿 张杰
一九二八年的冬天，北平下了很大的雪，17岁的他站在教室的窗前，看着满天飞舞的大雪，嗅到了校园里淡淡的腊梅香。他用手摸摸口袋里的那个布袋，里面是莲子和百合，想起了南方冰糖的甜蜜和母亲若隐若现的慈祥的脸。
二
性格坚毅是他同学给他标出的便利贴，他高大英俊，喜欢运动，是学校足球和棒球队的精英队员。那天，学校和外来的球队打棒球决赛，比赛如火如荼，还剩下12分钟，我方以1：0领先，对方球员急红了眼，棒球棍狠命一挥，一记又快又狠旋转着的硬邦邦的棒球砸在他嘴上，当时整个世界都停止了，他眼冒金星，嘴里一股甜气涌出，吐出一看，带血的门牙掉了，可见对方用劲是多么的大，看着对方挑衅的目光，他挥挥手，示意裁判继续，血不断的涌出来，队长和其他球员喊他下去休息，他偏不，一定坚持比赛，最后连观众都看不下去了，心疼这个满嘴满脸是血的孩子，吼他要他下去处理伤口，但他依然坚持打完剩下的比赛，把1：0的比分保持到最后。
三
这是所古老的学校，浓厚的学术氛围，而1931年9月下旬的一天，里面却热闹得人声鼎沸，简直能把教室的屋顶给掀开了，几十名热血青年正在这间土木工程系的教室里组织成立义勇军，领头就是他和同学林文奎，他给同学眼前一亮的是：一头乌黑的头发剃成了光头。他要剃发明志。1932年的冬天也同样大雪纷飞，在呼啸的风雪中，有个光头青年从绥远跋涉到杭州，在一场决定他命运的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当他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眼前闪现的依然是母亲关怀的目光。报名官疑惑地问：你是名校毕业，为什么要报考危险的航校？
四
基督的圣歌是神圣的，当《天赐恩典》的歌声响起的时候，这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迷一般的沉醉了，即使天空是灰暗的，空气是寒冷的，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孤儿，忘记了饥饿，伤病，死亡还有随时来轰炸的密密麻麻如苍蝇的敌机。除了让人宁静的圣歌外，还让这些衣不遮体的孩子兴奋的是：当天空出现一架飞机，从飞机里固定投下饼干，罐头，水等食物，并且给他们表演飞机旋转技术，孩子们欢呼着蜂拥而上，飞机里露出的就是他英俊的面容和无比坚毅的目光，那时他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名字叫：晃晃。
五
他英俊而坚毅的面容被永远定格在1937年8月19日。战火弥漫了整个黄浦江，他驾驶的飞机机尾被装备力更强大的敌机击中机尾开始冒烟，如果跳伞还能生还，但敌军的军舰还在疯狂指挥飞机作战，他眼前闪过那些战争孤儿期盼的眼神，还有母亲慈祥的面孔以及大学校园里面如诗的岁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急速而下，他驾驶着飞机从两千米的高空撞向日军指挥军舰出云号，那一天，整个世界都是晦暗的。
六
他是沈崇诲，电影《无问西东》沈光耀的原型，1911年出生，父亲沈家彝曾任上海高等法院院长，母亲陈氏同样出身贵州名门望族，外公曾经任广东布政使。沈崇诲1928年考上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1932年，沈投笔从戎考上中央航校，1937年淞沪会战中，撞向敌舰，壮烈牺牲。时间是短暂的，篇幅是短小的，文字是单薄的，不足以表达他的故事的全部内涵，他的名字在清华大学烈士纪念碑上，同时也在南京航空烈士纪念馆的纪念碑上，陪伴他的有清华校园里面依然灿烂盛开的腊梅和南京紫金山上已经有80年高龄的法国梧桐。
七
2018年的年初，十几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雪在窗外肆意地飞舞，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但他和他的故事温暖了整个冬季和我的心灵。以他为原型的电影正在热映，如果提前了解你所面对的人生，你是否还有勇气前来？我相信如果给他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内心充满真诚，正义，无畏和同情的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无法选择世界，但可以选择做自己，遵从内心，或许每个人身上都有看不见的弹痕，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愿我们配得上珍贵也担得起传承，爱你所爱，寻找本真，听从内心，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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