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主义的一场胜利
□本报记者 江丹
综艺节目《中国有嘻哈》走进大众的视线,是从6月底吴亦凡的那句“你有Freestyle吗”开始的。一个多月后,人们再说起《中国有嘻哈》,则是GAI、PGONE、艾福杰尼、TT、VAVA、鬼卞等嘻哈说唱选手,以及real、flow、battle等这些嘻哈说唱音乐里的概念。《中国有嘻哈》成为爆款综艺节目的背后,是嘻哈主义在主流社会的一场胜利。
你有Freestyle吗
吴亦凡的那句“你有Freestyle吗”让这个据说斥资2亿制作的节目在社交网络上成为搜索热点,可却并未给它带来很多正面评价。
在中国的社交网络上,吴亦凡在其粉丝圈之外,一直因为唱功和演技而备受质疑,在很多网友眼里,他的实力与名气并不相符,只是一个被粉丝营造的流量明星而已。
于是,当吴亦凡无意中借着“你有Freestyle吗”将《中国有嘻哈》介绍给大众时,随即而来的,是各种由此而生的段子和表情包。
吴亦凡担任嘻哈制作人,人们从嘲笑吴亦凡中获得快感,而对那些参加节目的嘻哈说唱选手似乎并无太大兴趣。嘻哈音乐本身就属于小众群体,一直在“地下”活跃。
随着播出进度的拉长,《中国有嘻哈》成了一个爆款综艺。它的热度从网络蔓延到现实,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为这种节奏强烈又讲究押韵的嘻哈说唱音乐着迷。一些嘻哈说唱选手也凭借这档节目开始“走红”,他们开始接受一些严肃人物或权威时尚杂志的采访,他们在社交网络上的粉丝数量开始数十万地增长。
如今,再说起《中国有嘻哈》,取而代之的是GAI、PGONE、艾福杰尼、TT、VAVA、鬼卞、黄旭等嘻哈说唱选手,以及real、flow、battle等这些嘻哈说唱音乐里的概念。
大众一点点发现《中国有嘻哈》的好。同样是选秀综艺节目,《中国有嘻哈》的选手不诉苦、不卖惨,不以悲情博眼球,而是靠实力比拼,甚至在比赛中稍微搞点花招就会招来同行的群嘲。在60秒淘汰赛中,一位女性选手在说唱之外加了一些扭臀的舞蹈动作,立刻被坐在第二现场观看的其他选手鄙视和嘲笑,就连吴亦凡和潘玮柏两位手握选择权的制作人也不认可。
一些音乐选秀综艺选手唯权威是从,他们需要各种专业或者不专业的点评,他们可能被一个电影演员或者是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来判断是否晋级,尽管这些评委可能从未出过音乐专辑,或者一二十年来为音乐市场的贡献就只有一首口水歌。
《中国有嘻哈》的音乐选手不需要这样。在海选中,有人通过后会不满之前的待定而退还象征晋级的金链子,有人会质疑节目本身或者四位制作人的实力而在比赛表演中扔掉金链子,还有很多未能获得晋级的选手直接写歌怼节目。每位选手都不会看轻自己,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实力最强的那几位之一。一位选手曾在节目中表达过对排名的意见:第一名是他大哥,第二名是他自己,第三名不关他事。
嘻哈不是嘻嘻哈哈
《中国有嘻哈》开始让大众了解一种相对陌生的文化或者人生态度——嘻哈主义。在嘻哈的世界里,人们坚持真实,人格独立,不服从,敢于跟社会主流说“不”。大号的衣服、粗金链子、墨镜、棒球帽则是一种衣着上的身份标识,就连穿什么,他们也要跟主流区别开来。
在中国,嘻哈是一种舶来品,它起源于美国,包括舞蹈、涂鸦、音乐等。《中国有嘻哈》只是呈现了其中的说唱音乐。在上个世纪80年代,美国纽约的黑人社区布朗克斯,生活着非洲裔、西班牙裔、拉美裔等有色人种,他们穷困而且缺少工作,毒品和帮派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借由音乐、吐槽和身体的摇摆,这里的年轻人发泄内心的自卑和不满,获得自我认同。
如今嘻哈说唱音乐选手几乎人手一件或几件大号衣服,在最初就是布朗克斯那些穷困年轻人的标配,不是为了说唱时身体舒展自由,而是因为一件大号衣服可以穿多年,或者哥哥穿完弟弟穿,所以不是那么合身。
一位叫Afrika Bambaataa的街头帮派首领,与一位叫Kool Herk的DJ组织了一场大型的社区派对,帮助布朗克斯的年轻人发泄情绪。很快,这种方式从一个社区流行到另一个社区,最终传遍纽约。
文化商人从中看到了商机,经过商业包装之后,反映美国城市黑人生存状况的嘻哈说唱音乐在美国社会流行起来,影响着美国城市青年人尤其是底层青年人的精神世界。
嘻哈说唱音乐的社会底层印记决定了它与社会主流的不相容,可它确实也受到了社会精英的青睐,后者更注重这种音乐形式的特立独行和它所表达的反叛精神。
在美国,嘻哈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文化表现形式,而且已经成为一种社会力量。一些城市的青年人会成立嘻哈组织,讨论他们所面临的教育、司法和就业等问题。据悉,威斯康辛麦迪逊大学的嘻哈学生组织,每年会召开一次嘻哈会议,除了探讨嘻哈艺术,还有城市少数族裔青年所面临的一系列社会问题。2002年,纽约市提出削减3.68亿美元的教育预算,一个嘻哈峰会行动网络与全美教师联合会等组织一起抗议,迫使提案流产。
当嘻哈说唱音乐到了儒家传统文化深厚的中国,它一直活跃在“地下”。在《中国有嘻哈》之前,很少能有机会在主流媒体上看到它,而说唱歌手们的衣着也往往被社会主流人士视为“不正经”,青少年一旦与它沾边,那就是“不学好”的开始,立刻成为帮扶对象或者被避之不及,当时掌握话语权的成年人不想甚至不愿去了解嘻哈文化的精神内核。
但是这些正在发生改变。
从地下边缘到融入主流
在《中国有嘻哈》那群特立独行的嘻哈说唱歌手中,孙八一是尤其特立独行的。海选那天,其他选手无不衣着、发型、配饰均为嘻哈标配,唯独孙八一穿着翻领T恤、西装裤、皮鞋,一身商务范儿,在他看来,嘻哈是一种精神,穿什么不重要。
在节目的战队五进四淘汰赛中,其他的说唱歌手都在唱自己有多酷有多牛,而来自贵州凯里的孙八一唱的是留守儿童,之前,他的说唱题材也不乏保护流浪动物、拒绝酒驾等,他还与家乡凯里的交警部门一起拍MV,宣传交通文明礼让。
这似乎与嘻哈说唱音乐中反抗主流的精神不符合,但在孙八一看来,美国黑人说唱歌手们最初唱“带着枪支弹药对抗警察,有钱就大把大把地花”是因为他们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但在当下中国,社会环境并非如此,还天天嚷着暴力对抗,就脱离实际了。他更关注一些实际的社会问题,用说唱的方式表达。
鬼卞是另一位身上具有反差感的嘻哈说唱选手。他被调侃为《中国有嘻哈》中唯一一位具有“五险一金”的选手,说唱之外,他的职业是一名小学老师。在参加《中国有嘻哈》之前,鬼卞的微博上多是发布自己的音乐作品,或是以诗的形式发布一些心情和感悟,参加节目后,人们知道了他的真实职业是一名小学老师,他偶尔也会自我调侃一下,比如会让孙八一学语文找他,或是无奈音乐节与开学日期撞车,他也不忘强调假期也别忘了阅读。他说自己“可能是中国最 hippop的小学老师”。
7月6日,正是节目开播不久的日子,鬼卞发了一条微博,说想回到过去的日子,配图是他所供职学校的春季体育节照片,一群孩子拉着一条横幅,上面是用来喊话的口号:东风吹,战鼓擂,六·一班,怕过谁!
显然,鬼卞十分清楚这个暑假他和他喜欢的嘻哈说唱音乐所遭遇的一切。他们从小众一起走向大众,这个过程中伴随着一种看起来已经常规的宣传运作。8月12日,止步12强的鬼卞在微博上表达了谢意,回顾过去这段时间的经历,他说:“一切都是从无到有,比海市蜃楼更虚幻。”
嘻哈说唱音乐并非与主流格格不入,美国之前的商业化成功已经证明如此,而今天《中国有嘻哈》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将中国的嘻哈说唱音乐送入中国的主流社会,其中一些说唱歌手的知名度也从嘻哈圈之内扩展到嘻哈圈之外,而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
之前活跃在“地下”的嘻哈说唱音乐并没有强烈要求被主流接纳,对于今天的名利这些说唱人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刻意迎合,而对嘻哈主义本身来说,主流社会对它从之前的避之不及到今天的主动靠拢,就是它的一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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