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还在喊“冲啊、冲啊”
左进成（右）讲述抗战经历沿着村道翻过一座座小山，在一片竹林掩映下的老屋前，我们终于寻访到了身形瘦小的老兵左进成。1942年被抓壮丁送上抗日战场，今年90岁的左进成曾奔赴滇西参加龙陵一带的对日作战，为抵御外敌浴血奋战。近日，在井研县金峰乡黄马村的家中，记者与乐山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一起，听左进成讲起了当年抗战的故事……
背着步枪去打日军全连兵力折损一半
左进成出生于1925年12月，原名左敬臣。像其他不少抗战老兵一样，他也是被抓壮丁送上的战场。“我被抓后押送到井研白街子的火神庙，那儿被抓的井研壮丁有200多个。”据左进成回忆，当时是1942年底的冬天，他17岁。
“我们集中后在腊月出发，经自贡、泸州、贵州到毕节，再从毕节到昆明，一路都是步行，每天只吃两顿糙米。”到达昆明已是1943年，左进成一行在这里接受了为期3个月的训练，一边学射击一边挖战壕。随后，他被正式编入国民革命军第5军200师598团1营1连3排9班。
“我记得当时的军长名字叫邱清泉，师长叫高吉人，团长叫叶进……当时的班长叫黄天佑，但是后来在战场上牺牲了。”从军长、师长、团长到营长、连长、排长，左进成一口气说下来，记忆十分清晰。他告诉记者，训练结束后，部队从昆明巫家坝机场坐飞机到保山，由保山坐汽车经惠通桥到达龙陵。在一个叫泥马坡的地方，他们一个团的兵力正式与日军对抗。
据左进成回忆，当时他的单兵配置为一把中正式步枪、150发子弹、4颗手榴弹，另外还背着一把十字锹和一把圆锹，方便在战场上挖工事。“我们在一个叫百福洞的地方向日军发起攻击，美国人的飞机帮着在空中用机关炮向地面的日军射击，我们连着打了3天，伤亡很大，终于取得了胜利。”
在随后的三观坡（小地名）战斗中，左进成所在的1连和2连去攻打日军阵地，不仅没能攻下来，还导致包括连长在内的大量战友伤亡，逼不得已集体撤退。“我回战场检查电话线是否拆走，看到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在抬伤兵，太惨烈了。”打这场战斗前，左进成所在的连队原本有50多人，战斗后只剩下一半。
龙陵战役捡回一命阵亡军官长眠他乡
龙陵战役不仅是抗日战争中的一次重要反击攻坚战，也是滇西缅北大会战的重要战役，该战役的胜利基本将在中国滇西的日军歼灭，为打通中印国际交通线创造条件。正是在龙陵的战役中，左进成差点丢掉性命。
“从三观坡撤退后我们来到蚂蝗沟（小地名）的一个高地，日本人来攻我们，打得很激烈，山脚3营的营长都吓得骑着马跑了。”左进成告诉记者，眼看着日本人攻上来，师长下命令让他所在的1营死守、不能撤退，坚守了一天终于将日军打退。“但是我们牺牲了一个副营长，我的班长也在搜索残敌的时候，被日军炮弹的弹片击中腰部牺牲了。”
不仅战友伤亡，左进成也差点在战场上丧命。“日军的炮弹片从我身后飞来，正好打在我背着的背包上，我背着的圆锹都被炮弹片击穿了。”左进成感慨地说，要是没有铁锹和背包，他就牺牲在战场上了。
蚂蝗沟的战斗后，左进成所在部队奉命前往芒市作战，中途进行了一些小型战役。
抵达芒市时，日军已经撤退，而左进成所在连队也只剩下10来人。
在芒市，部队终于有时间整理后事。左进成告诉记者，部队在芒市找到一个大坝子，把所有牺牲了的排以上的军官遗体进行火化，之后修建了一个大坟墓掩埋，集中为阵亡军官开追悼会。
滇西战场上用生命保家卫国，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烈士们，就这样长埋于这片战场。
睡梦之中不忘热血战场经历
日本人逃离后，左进成随部队乘坐飞机回到昆明，随后在罗茨县（现碧城镇）招募新兵并进行训练。抗日战争胜利后，部队接到命令进入越南的海防市，进行接手和整理。解放战争时期，左进成收到家中来信，便请假离开部队回到井研，从此脱离部队结婚生子，一直务农至今。
在左进成儿子处，记者见到了当时左进成带回家的抗战官兵证明书，泛黄的一页纸张保存得十分完好，上面还贴有左进成当年青涩的照片。记者看到，证明书最上方为繁体的“直接参与作战官兵证明书”字样，下方标明了左进成的姓名及祖籍所在地。证明书的落款签章为司令长官杜聿明、副司令长官郑洞国，时间为1947年2月1日，距今已有68年。
“别看老人家已经90岁了，记性好着呢。有一次晚上睡觉了，我还听到他在睡梦中喊着‘冲啊、冲啊\’。”左进成的侄儿一家就住在隔壁，他告诉记者，左进成一直记得当年抗日战场的经历，不时还要跟晚辈讲一讲。
记者宋雪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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