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巷往事一二
■秦裔工文/摄
五一，西巷开街，翻开了桂林城市发展新的一页。作为土生土长的老桂林，感慨万分。特别是西巷，留下了我儿时美好记忆中夹杂着有趣的往事，一晃，一个甲子过了。
1、小叔叔巧治街头耍猴人
小时，有点文化又是教育官员太太的奶奶常告诉我的话，出门在外要守规矩，不乱要人家的东西，走路靠边，见长辈要懂礼节会喊人……我时刻记在心头。
1965年我读完初一。高个子的秦同学住在盐街，解东小学毕业的，暑假我常和他一起打篮球。一天，两人约起去西巷口过街的人民电影院看电影（现桂林电影院大门左前方过中山中路即是）。在东巷口遇着比我大几岁在建筑技校读书的小叔叔，讲今天带我去伏波山“棺材头”跳水。我讲看完电影回来再和你们这些吹牛的角色去“搞码”（比试高低）。那年我十四五岁，有壮志胆量大，大人家讲的话“人小志大”。
看完电影《补锅》，回东巷找小叔叔去伏波山。在西巷尾城墙边，见一个中年汉子敲锣耍猴翻跟斗，一下子聚集了一圈人。他光着膀子扯起嗓子喊：“各位父老乡亲，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从河南来到贵地，带来我家祖传秘方熬制的跌打膏药送给大家，中不中，只要你吱个声高抬贵手……”话没落音，唰的一下我同学跟着十几个人举起了手。秦同学问我，你不要？送的啵！我讲我爷爷懂医屋里有膏药。其实我还是心里时刻牢记着奶奶的嘱咐。
卖膏药一口的河南话，讲，我现在给举手的人发一张说明书，待会凭它领药。秦同学抢了一张。卖药的人逐个问手拿说明书的人，你相信我这膏药能治你的病吗？相信！中，多谢，送你一张膏药回去试试，效果中，帮我宣传！再问下一个，你呢？当然相信！确实很需要吗？太需要了，我现在腰还是痛的。那好，我一张只收你一块钱成本，你中不中？要啊，只要能诊好我的腰痛两块钱我都要。够意思，中！我卖你5张再送你一张，包你见效！
有卖有送，有人花钱买了，怀揣着希望药到病除；有人得了便宜悄然离开。轮到秦同学了，讲是要拿钱买，急得他支支吾吾想走。卖药的讲你这小子没钱想白要，老子走南闯北见得还少吗？我是耍猴的你倒是在我面前耍猴来啦。
我赶紧讲我们是学生没钱。你没钱？回去拿！那好，我马上回去拿钱来。我扭头飞跑到东巷，正好小叔叔在屋里等我。一听讲这情况他火冒三丈，大喊“走”，顺手在堂屋里抄起一把建工学校发的实习砌墙用的泥刀快步出了门。出了东巷在西巷口遇见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一讲人家也跟着来了。在西巷又遇着几个豆子鬼，一喊他们像跟屁虫一样来了。卖膏药的一看这阵仗，顿时松开秦同学的手，不敢出声。小叔叔讲，你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吃蛮钱，居然到我们西巷口子来吵场合来了，这豆巴鬼的空子你也吃。你耍猴子哦，耍孙悟空那就不得了了，要大闹我们西巷了吧。豆子鬼起哄喊，把他那猴子板死去。卖药的吓得用河南话喊，你说啥你说啥俺听不懂，转身扛起猴子跑了。
小叔叔讲，来！我请你们吃冰棒，顺手从屁股口袋里摸出几角毛票，甩到路边的冰棒摊箱子里，“来，一个一个地拿”。豆子鬼们屁颠屁颠各人手拎一根冒着寒气的冰棒舔着四下散了。
2、误被当作小偷进了一趟派出所
也是那个年代。我们没有什么玩具耍，刷陀螺、滚兜、板三角，赌糖纸、烟盒纸、冰棒棍也是其中耍法之一。
一天下午，我们东江路小学在十字街的桂林电影院包场看电影。散场后我和同学往回走，一路捡冰棒棍，想拿回去洗干净和人家赌输赢地耍。我不经意拐进了正阳门路口“鸿庆隆”杂货店里的大酒缸脚底，捡了根冰棒棍。突然一个肥水点的女人大喊“搞什么，出去，这里头有钱的！”吓得我赶紧退出。接着又听见她喊：“等一下莫走先，去派出所去!”她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膀子，把我拉去西巷巷子里的白龙派出所。那200米的路程引来众人注目，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那个年代社会安宁，“小偷”稀少见到，这更令我这个学校里的班长、少先队大队长脸面扫地。好在那一条街没人认得我，我也抱着“人正不怕影子歪”的信念———我没偷钱！凛然大方地跟她去讲理的地方讲理去了。
派出所出来个没穿警服的警察：“哪个学校的？几年值（级）？什么名字？”这个有点老的警察略带湖南口音问我，态度还蛮和气。“你爸在哪上班?”他继续问。我怯生生地答：“北京！”“嗯———？在北京上班？搞什么的?”他有点不相信。“冶金设计院，技术员。”我回答。不知是他没听懂，还是我误解他的湘腔，他自言自语：“眼镜———设制（计）院？制图员？”又问：“你拿了人家的钱没有？”我硬起口气讲：“没有！你搜嘛。”我撩开上衣过了肚脐眼再唰地放下来，伸手去翻出裤子两边的口袋拍了一下：“咧，你看嘛，没得吧！”
而那个肥女人，不晓得什么时候脚板底擦油———溜了。
“你不信?我三奶奶就住在对脸的东巷里，我时常在这凯耍的，要不然你去问她嘛，我是不是那号人。”我争辩着。
证据没得又问不出个名堂，我出了派出所，赶快小跑回去没耽搁吃夜饭。
三十年之后，我作为广西政协委员到秀峰公安分局视察，和当时的刘局长聊到当年还是豆子鬼的我，不明不白进出他们下属的白龙派出所的事。他打趣说：“要是我在，马上命令他们放人！岂有此理，竟敢抓我们秦老师！”在场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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