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象征与和解主题下的成都小说 2021年成都小说创作年报
□ 赵郭明
2021年,后疫情时代的初始之年,疫情并非如人事先所愿地彻底消失,使一切恢复如初,而是依然起伏不定,持续地考验着人类的防疫能力,但成都小说作为汉语小说或四川小说的一个主体单元,则在淆乱矛盾之中,凸显了它的元气沛然之象。这一年的成都小说,无论创作成果,还是符号象征、品质示现的样本,都给我们留下了可供总结与可供言说之处。
小说出版
根据“拒绝平庸,坚持在小说中发现小说”的成都小说专委会共识,检视一年来成都小说的创作出版,不难发现:罗伟章长达七百多页的鸿篇巨制《谁在敲门》,经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这部在无尽苍凉中,让人感受“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的负累与虚浮之书,甫一面世,就登上了《中华读书报》及中国小说学会发布的长篇小说排行榜,成为全国性长篇小说创作成果的一种年度高标。马平的长篇小说《塞影记》,在《作家》杂志发表后,入选《四川省主题文艺精品创作生产年度项目(2021年)》,经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即引起瞩目,登上了“川观新闻”发布的年度“十大小说榜”;王棵的长篇小说《桑田日暖》,被列入中宣部“建党100周年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关注作品”,于《十月》杂志及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发表、出版,被誉为写出了一个时代(改革开放前后)的乡村灵魂;刘甚甫的长篇小说《鬼门》,在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上市之后,赢得了“书写川东北风物志,极富古典韵味及老派故事品质”的声誉。杜阳林的长篇小说《惊蛰》具有高尔基自传体小说《在人间》的特质,让人们看到了“被生活苦难击倒,结果自己爬起来前行的力量。”在《十月》杂志发表后,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很快引起文坛关注,分别在北京和成都举办了作品研讨会。
裘山山在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短篇小说集《保卫樱桃》。本书由《野草疯长》《脚背》《腊八粥》《致爱丽丝》《靳师傅的太阳光》《瑞士轮椅》等十三篇短篇小说组成,每篇均各有特色,主人公的年龄层次和所处的社会阶层亦不尽相同。全书人物情感丰富,深刻反映当下社会现实,揭露人性中的善与恶。同时,北岳文艺出版社还推出了裘山山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的插图版;百花文艺出版社“百花中篇小说丛书”还出版了她的《我需要和你谈谈》。
卢一萍在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中篇小说集《陀思妥耶夫斯基与荒漠》和中篇小说《大震》,后者入选百花文艺出版社精心打造的“百花中篇小说丛书”;卢一萍的《大震》将“5·12汶川特大地震”作为创作背景,描述了一名死囚在灾难面前,于“逃亡”还是“回归”之间,历经了人性的拷问和挣扎,终以“大地震”关涉的社会学主题凸现,在作家的笔下完成了自我救赎;羌人六的中短篇小说集《1997,南瓜消失在风里》,入选黄河出版集团“我们的时代”丛书。他作为风头正健的青年小说家,作品正好也有“5·12汶川特大地震”的叙事趋力,不过,羌人六与卢一萍的小说主题则有所别,羌人六作品的审美范式,在于以其敏锐、闭锁的少年视角,内庄外谐,寓庄于谐,阴柔冷冽,超脱清逸的笔触,写出了他对川西北龙门山“断裂带”的山河故人的想象与追思。
创作发表
疫情虽然仍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困扰,不过,成都的中短篇小说创作,带来的则是热气腾腾的佳作频出:裘山山在《山花》《湘江文艺》《解放军文艺》《北京文学》《上海文学》《山花》等刊发表了《失踪的夹竹桃》《主人不在家》 《路遇见路》《一路平安》《我只见过他两次》《端午的艾草》等中短篇小说,其中,《路遇见路》被《小说月报》转载,《主人不在家》《一路平安》分别被《小说选刊》转载;罗伟章在《钟山》发表了中篇小说《镜城》,唐一惟在《四川文学》发表了短篇小说《韩博士在美国》、在《青年文学》发表了中篇小说《耶鲁之约》,后者与袁远的中篇小说《自称树精的女人》、甄明哲的中篇小说《柏拉图手表》在发表时均配了作家创作谈或名家评论;熊德启的短篇小说《月亮成熟时》《诗的证言》《铁蛋》《鮟鱇》分别发表于《青年文学》《作家》《青年作家》《北京文学》和《上海文学》,其中《镜中鹅》被《小说选刊》选载;贾煜的中篇小说《寻找费洛蒙》《龙门阵》分别发表于《西部》和《科幻世界》;王棘的《小说家的遗产》《空房间》《鱼眼》,在《山西文学》《中国作家》《四川文学》发表;小乙的短篇小说《我们的有桃》《希腊字母们》《大司命》《红绿蓝》《扑腾的鱼》,在《湘江文艺》《安徽文学》《小说月报原创版》《青海湖》《当代小说》发表;王刊的短篇小说《追尾》《逍遥游》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转载,《红眼泪》《分班》《启蒙简史》在《中国校园文学》《红岩》《百花洲》发表,小说评论《谁在敲门——怎样敲开读者的阅读动能之门》在《文艺报》发表;夏岚的《“新聊斋”七题》配以阿来的评论《从语言的原点出发》,同时在《青年作家》发表;凸凹的短篇小说《姐妹记》在《作家》发表;卢一萍的短篇小说《罪与罚》在《作品》发表;杜阳林在《青年作家》发表了短篇小说《同胞兄弟》;李永康的小小说《奔生》发表于《北方文学》,分别被《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转载,并收入《中国当代文学选本》(第七辑)。刘小波的小说批评《文学的早期风格、晚期风格和中间状态——以2020年长篇小说为中心的考察》《音乐如何影响了文学?——以中国当代小说书写为中心的考察》《城市文学:写作传统与研究范式》《‘常态化’的主题如何才能达到‘陌生化’的效果?——2020年长篇小说形式层面探索的分析》《铭记历史、镌刻当下,构筑民族和时代的史诗——2020年长篇小说综述》《现实主义的坚守与形式主义的探索——评范小青〈战争合唱团〉兼论其小说创作》《余华的小说究竟应该如何读?——由新作〈文城〉说开去》《罗伟章〈谁在敲门〉:大河小说的‘经’与个体叙事的‘纬’》《‘一地鸡毛’‘巧合’‘话痨’及‘拧巴’——以《一日三秋》为例谈刘震云小说的几个关键词》等,分别在《小说评论》《南方文坛》《青年文学》《文艺论坛》《长篇小说选刊》《扬子江文学评论》《四川文学》《鸭绿江》《文艺报》《中国当代文学研究》发表。
成都作家的中短篇小说及小说评论,不但攻城掠地,四面出击,在“国刊”及老牌文学杂志单兵亮相,还以汉语小说的成都主体单元,让人切实领略了成都小说家的集群魅力,感受了“成都作家”的创作才华,并被“成都作家”的风采折服。
符号象征
除了各位作家的小说及小说评论在各大出版社、主流文学报刊及学术刊物出版、发表,取得了不俗成绩外,还有裘山山的短篇小说《江边少年》,荣获了《北京文学》2021年度优秀作品奖;罗伟章的长篇小说《隐秘史》、中篇小说《逆光》,分获首届凤凰文学奖及《北京文学》2021年度优秀作品奖;王棵的中篇小说《从同志到先生》,获得了“第十届四川文学奖”,为“成都小说”赢得了文学荣誉,增添了丰润的品质内涵。
当然,作为后疫情时代——2021年的小说专委会年度观察,成都小说的经典象征与现象个案,还包括阿来、裘山山、罗伟章、马平及卢一萍等重量级小说家的不可或缺。
阿来,是一位具有广泛国内影响力和国际知名度的作家,他的名字,不仅是当代汉语小说的一个经典象征,更是“成都小说”的“顶级流量+顶级IP”。阿来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获得茅盾文学奖之后,历经20多年,这部名著除了被改编成影视剧、川剧和歌剧外,还于本年度,以投资近千万的“全国开年大戏”、45位演员的豪华阵容、3个半小时的史诗话剧时长,陆续在北上广深及杭州、南京等地巡演。
2021年,阿来除了潜心创作长篇新作《寻金记》,同时还有张学昕、梁海教授研究总结他的文学成就的《阿来论》,经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亮相天府书展。
在阿来文学符号引发传媒效应的2021年,罗伟章、马平两位“四川领军作家”与其他三位“领军作家”,也在四川省作家协会、中国作协创研部、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主办,《当代文坛》杂志、阿来工作室承办的“中国文艺理论前沿峰会”第二场,在绵阳,成为专家学者线上及现场的重点研讨对象。
张学昕从《声音史》《寂静史》入手,对罗伟章的小说巨制进行评论,认为他二十多年的扎实写作,恪守熟悉的土地,笔触从未离开川蜀故乡,多部长篇及大量质地整齐的中短篇小说,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声音史》《寂静史》两部长篇,不但令人赞叹地抵达了全新的叙事高度,还解决了语言与哲学问题,并散发出长篇小说的生命哲学力量;学者李宁也将《声音史》《寂静史》《谁在敲门》视为罗伟章的时代三部曲,认为他的字里行间,都回响着历史之声。
作家李洱、评论家相宜对马平及作品展开解读。李洱分析了马平的《草房山》,认为主人公以安乐的梦境贯穿全书,马平的观察和描述具有犀利与辛辣的一面,必须肯定作家在小说艺术追求上做出的努力。相宜尽管接触马平小说的时间不长,但在阅读中,一直却有亲近感伴随始终。分析马平的长篇新作《塞影记》时,相宜认为,马平是个浪漫而正派的小说家,他从容不迫、娓娓道来的语态,让诗意的真善美观照现实,这样的实践和努力,在当下的文学创作中,显得弥足珍贵。
与罗伟章、马平一同成为本年度焦点的还有卢一萍。《作品》杂志自2021年开始推动中国“70后作家经典化”计划,以严格的文献及学术标准挑选十余位“70后作家”进行“经典化”推举,卢一萍以多年的文学层累和庞大的小说体量、质量,与代际影响位列其中。《作品》在推出卢一萍小说《罪与罚》的同时,还以长达三万字的大篇幅,发表了青年批评家杨靖媛的《经典‘70后作家’:卢一萍论》,引起文坛的热议与关注。杨靖媛的专论认为:卢一萍的新历史主义写作,“采取了平和与达观的态度。他善用以柔克刚的叙事策略,将倾向性隐藏在文本的内部,既不渲染、标榜,也不摧毁、否决,他的历史写作总能将时代的沉沉重担化为一副灰色的翅膀,虽然依旧压在人物身上,但人物不仅没有因负重而倒下,反倒因背后的翅膀而格外有一种逆风向上的精神气场。”
致敬作家
2021年,成都小说家紧扣后疫情时代的脉搏,时时处处关注生活,潜心创作。国内颇富名望的短篇小说名家裘山山的《路遇见路》,关乎和解与自愈的主题,讲述的是小人物丁永建的故事。丁大爷在部队和工厂开了半辈子车,看似对生活既无期待,也无任何抱怨,但在生活的表象之下,他却面临生活悖论的碾压,比如在他已成过往的职业生涯里,他双手随时都握着方向盘,但每次要去的地方却非他的方向;比如在别人制造的“翻车现场”,他能救助他者,却始终无法救助自己。
在别人为他制造的“翻车现场”,源于丁大爷年轻时在西藏服役,通过不懈的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了军校,结果却因政治处干事在无意中,将他的录取通知书锁进抽屉,直到军校开学大半年后才被发现,导致他的命运因此发生不可逆转的彻底改变。但退休老人丁永建,这个战友微信群里的“潜水者”,聚会场合的“逃匿者”,妻子朋友圈的被动“点赞者”,为了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又必须以他的人生阅历与胸襟,主动去找为他制造“翻车现场”的政治处干事王广林,寻求面对面的和解。结果两个老兵,大醉一场之后,沿着剑门古道北去西安,一起在物是人非的一所军校门口拍了一张合影,就此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裘山山的精绝故事告诉我们,和解是主动的,也是相互的,这是人之为人的基本经验,也是我们超越苛酷,破解生活悖论的别无选择之选。同为女性作家的袁远的中篇小说《自称树精的女人》,讲了一个伤害与被伤害的故事,但故事的张力与小说叙事的趋力,却使轻云出岫的柳惜惜与和静清寂的简宁,无法按照“罪与罚”的阅读期待,完成这个故事的理路自洽。因为这两个“树精”一样、亦师亦友的报界女子,与我们熟知的一种文学形象近似,她们也是与周遭环境颇显格格不入的“零余人”。当她们洁身自爱,均不轻易与人触碰的身体,通过两双冰冷小手的一握,我们对一个传统线性故事的惯习期待,也让人松了一口长气地被消解了。袁远“反故事”,或对故事采取的俄罗斯套娃式的诗性写作策略,涉及的仍是作家关注现实的和解主题。
无独有偶,凸凹的短篇小说《姐妹记》,也写两了名职场女子,涉及的也是与裘山山、袁远写作的类似和解主题。凸凹笔下的叙事人车车与竹二,既是同村一起来城市打拼的乡村女孩,又是义结金兰,共时、共境、共生的结拜姐妹。但是,基于职场潜规则和爱情真相的残酷,却使车车与竹二看似姐妹情深,实因内心互恶,覆水难收,眼看“两个人的金兰,(因)一个人死了,金兰就(要)死了”时,故事又因车车身患癌症、竹二从车车身上劫掠的爱情和财富,因丈夫谭总入狱而消散时,两个姐妹又在其中一人病入膏肓,即将撒手人寰;一人即将家财散尽,身心交瘁的绝境下,达成了和解,回到了“同性相爱”(裘山山语)的故事原点。
出于对三位小说家在后疫情时代,关注现实,于各种社会矛盾不时凸显时,为读者带来的心灵慰藉和充满阳光、诗意的审美感受,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们应该成为2021年的年度致敬作家。应该接受小说专委会的敬意!批评家刘小波,一年来通过对汉语小说,尤其成都小说的持续观察与专业阅读,连同他的批评所达到的学术可能,无疑也在不容忽略的致敬作家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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