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龙泉人

华西都市报 2020-07-13 09:37 大字

□傅全章(成都)

我是龙泉人。这里的龙泉指的是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

我是龙泉人,但我多年来一直在寻找龙泉人。我的心结何来?

说来好笑,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心里把龙泉人分为老龙泉人和新龙泉人。

龙泉驿究竟有好大?很多人的心里都会想,一个驿站嘛,能有多大?是的,龙泉驿原来是简阳县龙泉区的区公所所在地,1960年后是成都市龙泉驿区的区府所在地,1974年,我从学校被调到区委办工作时,龙泉驿街上的居民人口才7000多人。那时的龙泉驿只有一条“三里三”长的街。工农商学兵,只要到了龙泉驿,都只能在这条街道上上下下。住在龙泉驿的人,无论是机关的,还是学校的、工厂的、商店的、饭店的,日复一日地从上街走到下街,又从下街走到上街,互相之间,虽然不一定叫得上对方的名字,但那脸貌,早已读熟了。

现在的龙泉驿,已有30多万人了。

我总想寻找那曾在“三里三”长的老街上来来往往的老龙泉人。我在“北京路”“南京路”“驿都大道”“航天大道”“车城大道”上寻找;我在“皇冠国际”“东麓驿境”“御嶺春天”“东山国际”“玺印上院”“锦上城”“艺锦湾”“金龙美景”“龙府花园”“怡和新城”等太多的一家比一家优美的住宅小区寻找;我在吾悦广场、万达广场、东方华大广场、沃尔玛、家乐福等大型购物中心寻找,在我去到的龙泉驿城区所有的地方寻找,看能不能遇见一个老龙泉人。

有一次,在一个卖猪肉的摊位前,我发现卖猪肉的男子是一个老龙泉,我等妻子买了肉后上前笑问(为什么要买肉后才问呢?我怕被人误会是先套近乎想让人家便宜点):“你是老龙泉吗?”“是的!是的!”于是我们兴致勃勃地回忆起当时街上哪里是什么商店、哪里是什么饭馆等。妻子催了几次我都还舍不得离开。

还有一次傍晚在董郎路避雨时,我又见一个男子是熟脸貌,我一问,他一答,方忆起,他是当年龙泉驿街上理发店的员工,他不知为我理过多少次发呢。

我如今有一个习惯:打的、坐公交车、在公园、在街头、在小区,爱问身边的人:“你的老家是什么地方?”对此,妻子和孩子经常笑话我,但我乐此不疲,也许是在心底想找一个答案:龙泉驿现在这么多人,究竟是从哪些地方来的?

我问的人中,除了龙泉乡下进城的外,有省内安岳、乐至、仁寿、渠县、万源的;有雅安、内江、达州、泸州的;有福建、山东、河南、甘肃、黑龙江的……街头还会经常看到在这里企业和学校上班的外国人……

远远近近的人怎么会乐意到这里来呢?是因为三月漫山遍野的桃花?是因为摆满长蛇阵似汽车的车城?是因为国家级成都经济技术开发区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莽莽苍苍的龙泉山脉拱卫?

一个只有555平方公里的历史上的“小县”,乘改革开放的东风,奋力拼搏,终于赢来了华丽转身、凤鸣龙泉、金龙腾飞的美好时刻!

人们说如今的龙泉驿是个移民城市。我是赞同这个说法的。而且我还意识到,没有必要再分什么老龙泉人、新龙泉人了。我问一出租车师傅,他说他来龙泉已经30多年了,你说他是老龙泉人还是新龙泉人?还有来龙泉已经10多年、20多年的人,还有那些虽然来龙泉不久、但却不想走了,在积极寻找对象、要在这里筑巢育雏的各条战线的年轻人,你说他们是不是龙泉人?就连那个在龙泉汽车城上班的非洲黑人小伙儿,一次中央电视台来龙泉拍摄诗歌竞赛,他和同伴们一起上台朗诵诗歌,主持人问他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时,他说想找一个桃乡的姑娘在这里安家。如果他的愿望实现了,你说他是不是龙泉人?老龙泉人就像龙泉驿场口那个皇城堰(传说刘备的儿子阿斗曾在这个堰塘边的院子里读过书)里的水,已经融汇到正在为明年第31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修建的东安湖公园的湖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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