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文具的文具店
对于8岁的我来说,和夏天一起来的,不是冰凉的空调冷风,也不是柔润清爽的牛奶味雪糕,而是被汗水浸透永远干不了的头发,以及永远打不完的地鼠。
每天吃了晚饭,在被姥姥全方位无死角洗刷干净后,甩着半干的头发,我就要愉快地蹦下楼。兜里的一元钢镚儿随着我的节奏上蹿下跳,只是没有成对碰撞的叮当响,显得有些孤单。我摸进口袋攥住它,用汗津津的手掌安慰道:“没事,你马上就有好多小伙伴啦!”
待我冲到文具店,把它塞进门口那台闪烁着彩灯的打地鼠机的投币孔,让它光荣完成使命回到硬币的大家庭,然后我就抓起杀敌武器——锤子,双手紧紧握住,屏气凝神,只听“滴——”一声,战斗开始。
打头阵的是诱敌散兵,它们负责打探我方虚实,扰乱我军心神。尽管速度较慢数量也不多,但左一只右一只散落四方,稍有不慎也会让它逃脱,从而让自己慌了手脚;逐渐,小兵们成队赶来,精卒也上了战场,三个两个光速闪现,四面八方一齐涌来,一排排一列列,横着的斜着的,不仅气势汹汹,而且威力满满,需要极强的目力、反应力和协调能力才能拿下。
最开始,我左手不灵活,手劲儿也不够,总会放鼠归山,只能第二天再下战帖继续一战。但随着我操练次数的增加,战斗经验的积累,终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得敌方片甲不留还能赢得奖励——再来一局!自从我能让一元变成两元花,我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名气便一炮打响,每次上阵总能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其中就有文具店老板的女儿。
很快我俩就认识并为了好伙伴。她叫黄琴,与我差不多大,老家是简阳的,从小在农村生活。现在和外出打拼的父母来到成都,一家四口挤在文具店的小空间里,还要去三环路外的一个乡镇小学念书。每天早上坐着黄叔叔的摩托车,穿过沉睡的街道,走过晨雾,在一个半小时的风声里,伴着苏醒的阳光一起踏进课堂,听起来有趣又遥远。
我特别喜欢去文具店,每次踏进铺子就有种惊奇的快乐。在琳琅的货架之间有一道小门,进去就是一个简易的厨房。一道墙隔开来,右边是客厅,有沙发、茶几和电视。哦对了,角落里还有一个小茅坑呢!最让我感到有趣的是二楼的卧室,必须搭一个梯子才能爬上去睡觉,如果有人把梯子撤走了,那在上面的人可就真的走投无路咯!
有时候黄琴在上面睡觉,我就偷偷爬上去,吓她一大跳,然后把她“赶”下来,开启一晚上的快乐时光。姥姥陪着我,我们三个人就能跳皮筋,让姥姥帮忙绷着,我俩轮流跳,失败了就换另一个。皮筋从脚踝一直抬到头顶用手举着,实在超越身高极限才重新开始。也多亏了她,我才学会了那么多花样,能在长大后和别人谈起自己的童年时,可以得意地罗列我那傲人的战绩。
有些时候姥姥会被院子里转圈圈的婆婆们叫走,等她一走,我就和黄琴玩起了扑克牌,从报架上抽两张报纸垫着坐在文具店门口右侧的台阶上,没有顾客的时候就拉着她爸爸一起玩。不得不说黄琴真的特别厉害,扑克游戏样样精通,像斗地主啊、干瞪眼啊、七王五二三全是她教我的。一开始只会“开火车”的我,学会了好几样纸牌游戏,还常常能赢两局。
尽管每个夏夜都是同样的湿热,我们的游戏也是大同小异,但快乐却是无穷无尽的。每晚总要耍得浑身湿透惹得姥姥生气又无奈,“这个澡又白洗了”;有时候已经九点过十点钟了,许多人家的灯都灭了,天暗得一颗星星也没有,我才在姥姥的百般催促甚至恩威并施下返回家中。
搬家后,我被埋藏在浩瀚无际的书海和冰冷的围墙里,只能靠回忆温存。新家楼下没有文具店,也没有一个名叫黄琴的女孩。那家文具店现在还在吗?我不太清楚。有时候莫名伤感,很想念从前。毕竟于我而言,文具店卖的不是文具,而是快乐和童年。(梅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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