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江渎庙的前世今生

成都日报 2019-06-10 01:38 大字

四川省博物院内明代江渎祠铜像

贾登荣 文/图

去四川博物院参观,不经意间,在博物院花园里发现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走近看,亭子里有三尊铜质塑像,塑像前的花岗石牌匾上镌刻着“江渎神和他的妃子”的铭文。江渎神?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怀着好奇之心,我打开历史的画卷,寻访关于江渎神的故事;而成都那座消失在尘埃中的江渎庙也渐渐走来,讲述它的前世今生——

“五岳四渎”皆“封神”

据《史记·封禅书》记载,早在远古的尧舜时代,中国的先民就滋生了对名山大川的顶礼膜拜;到了秦朝,秦始皇开始对名山大川进行朝拜“封神”,并大力提倡修建祠堂庙宇加以祭祀;到了西汉宣帝时期,对名山大川的祭祀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制度:“自是五岳四渎皆有常礼”。“五岳”是指: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和嵩山;“四渎”是指:长江、黄河、淮河、济水这四条河流。而唐朝统治者更加重视对“五岳四渎”的祭祀。据唐人杜佑编纂的《通典·礼六》载:“大唐武德,贞观之制,五岳、四镇、四海、四渎,年别一祭。”唐朝还对“四渎”册封了封号:封江渎之神为广源公,河渎之神为灵源公,济渎之神为清泉公,淮渎之神为长源公。到了北宋仁宗康定元年,对江河的“封神”更上一层楼,“封江渎之神为广源王,河渎之神为显圣灵源王,淮渎之神为长源王,济渎之神为清源王”。清代同样对江河加以隆重的祭祀。康熙皇帝曾九次举行隆重祭祀;到了雍正时期,对江河封神又进了一步。雍正三年(1725),封江渎之神为“南渎涵和大江之神,所冀波澜永息,蒸黎获利济之安,风雨以时,稼穑享永丰之庆。”

四川是大江大河的发源地,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在成都设立江渎神的庙宇,加以祭祀。如宋仁宗赵祯就下令,每年“立夏日祭江渎于成都府”;而康熙皇帝也曾专门派出官员,带着他本人御置的祭江渎庙祭文,然后派专官前往四川祭奠,规格同于祭社稷坛,礼仪高于祭孔。可以说,对“五岳四渎”封神加以崇拜,表现出古人对孕育了东方文明和中华文明的名山大川既亲和又敬畏的一种心态,传达出人们渴望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生活美满,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愿景。

屡毁屡建 陆游撰写庙碑

成都的江渎庙兴起于何时,其间又有哪些故事呢?

在古人眼中,位于四川西部的岷山高耸巍峨,所以将它称为“渎山”,加上岷山是长江的发源地,更是视之为神山加以膜拜。《汉书·郊祀志》:秦并天下“江水,祠蜀”。早在秦朝,镇守四川的官员就在成都市南修建了祭祀“江神”的庙宇。因为历年战乱灾荒,庙宇毁于战火之中,待局势稍微稳定,隋开皇三年(583)加以重建。唐朝社会稳定繁荣,又对祭祀江神的庙宇进行了重建。

成都江渎庙最鼎盛的时期是在宋朝。宋太祖开宝六年(973),出于对江渎神的尊重,宋太祖专门从帝都开封派遣设计师、绘图师,以及能工巧匠,来到四川,重建江渎庙。重建后的江渎庙“杰阁广殿,修廊邃宇,闻于天下”。宋仁宗庆历七年(1047),著名政治家、书法家文彦博在担任益州知州时,又对江渎庙进行了扩建,使“庙益宏丽矣”。南宋淳熙二年(1175),49岁的著名文学家、政治家范成大出任四川制置史兼成都知府。到达成都不久,范成大就专程前往拜谒了大名鼎鼎的江渎庙。他看到庙内宋太祖的修庙诏书,以及前辈文彦博为修建江渎庙作出的贡献,而眼前杂草丛生、庙宇残败的现状让他十分揪心,于是萌生了再次重建江渎庙,重现开宝庆历盛况的想法。范成大在成都任上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但他却将江渎庙扩展到“庙宇有屋209间,围墙6870尺”。当重修的江渎庙刚刚完工,他也接到朝廷调令离开成都。就在离川前夕,他还约请好友、著名诗人陆游撰写了《成都府江渎庙碑》文。在《陆游集卷九》中,陆游这样写道:“井络之躔,下应岷山,蟠踞华夷,江出其间。奔蹴三峡,放于荆扬。江流东倾,于海朝宗。庙成公归,与江俱东。壮哉汤汤,环我蜀城,万古不竭,亦配公名。”

在此后的岁月中,江渎庙一次次遭遇毁灭,又一次次重建。明初,朱元璋下令去除历代历朝对江河大川赐予的封号,恢复它们的本来名称。这一纸诏书下达以后,首当其冲的就是江渎庙。成都江渎庙被拆除,庙内的塑像也全部被捣毁。直到明宪宗朱见深即位后,又下令恢复对江河的封神,成都的江渎庙又才得以在成化七年(1471)时进行重建,并用铜铸造了江渎神及他的两个妃子的塑像。除了铸造有江渎神及其妃子的塑像外,据清末民初简阳人傅崇矩所著的《成都通览》一书记载,在江渎庙中,蜀王府承奉司还命工匠铸造了“铜钟、铁炉、铁香鼎、铁花瓶、铁莲炬”,放置在庙内,满足人们叩拜所需。如今,除了保存在四川博物院花园里的江渎神与妃子的铜像外,其余物件已不知所踪。

明末,在张献忠大军的铁蹄下,成都几乎变为一片焦土,江渎庙当然也不复存在。虽然后来因为祭祀江渎神的需要,也重修过江渎庙,但由于江渎庙所在的区域,在清朝变为了练兵阅兵的“南较场”,大量军官士兵家属也涌进这里居住,江渎庙的空间受到极大的挤压,再也无法恢复到昔日的辉煌。慢慢地,江渎庙退出了成都的历史舞台,如今只留下一块“江渎庙旧址”的牌子,悬挂在与著名的石室中学相邻的一堵墙上。正因为江渎庙不复存在了,以至于在上世纪90年代由成都市组织编纂的《成都通志文物志》中,也找不到对“江渎庙”只言片语的记载。

曾是一座美丽的“公园”

江渎庙不但是古人祭祀江河的场所,在宋代还成为成都人休闲游览的好去处。宋仁宗皇祐五年(1055),著名文学家宋祁担任益州(成都)知府。闲暇之时,他喜欢到江渎庙一带闲逛,并留下了一首《避暑江渎祠池》:“溪浅容篙短,舟移觉岸长。烟稠芰荷叶,霞热荔支房。技叠参挝鼓,杯寒十馈浆。便成逃暑醉,官事底相妨。”而另一位担任过成都知府的田况,也写过一首《伏日会江渎池》:“长空赤日真可畏,三庚遇火气伏藏。温风淟涊郁不开,流背汗浃思清凉。江渎祠前有流水,欢注蓄泄为池塘。沈沈隆厦压平岸,好树荫亚芙蕖香。登舟命酒宾朋集,逃暑大饮宜满觞。丝竹聒耳非自乐,肆望观者台堵墙。吾侪未能免俗累,近日颇困炎景长。今晨纵游不觉暮,形为外役暑亦忘。”宋代眉山人喻汝砺也留有《谒江渎庙》。诗中写道:“坤轴东南倾,大江日夜注。前驱下荆巫,馀涛略吴楚。任势不期劳,得意缘所遇。水也初无营,神哉亮谁主。芳兰沉清华,碧藻舒翠缕。晨鹄戏野岸,春凫集深渚。均是得所安,而神岂私汝。古来几精魂,舍此迷所处。淫游不知还,沙村失烟树。而我后千载,悠然在江浒。抱啬贵无竞,矜名忌多取。冥冥罨岸风,淫淫打船雨。舞雪窥洪涛,开蘋渡前浦。再拜谢神贶,聊复随所住。”

从这些诗句中可以看到,当年的江渎庙,不仅仅只是一座庙宇,而且在庙宇之外还建有广场,栽种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同时又开凿有宽阔的水池,种植有大量荷花,花草树木、水池长榭,亭台楼阁,共同构成一座环境优雅的名胜。江渎庙曾经是成都的“公园”,这一点在傅崇矩所著的《成都通览》中也可以得到印证。书中记载说,成都“古江渎池,即今之上莲花池也。伪蜀时中令赵史隐池中种藕,池岸种垂杨、芙蓉”。由此可见,在古代,成都的江渎庙的确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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