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马齿苋

资阳日报 2018-04-18 00:00 大字

□  钟红英

初夏,北京的公园里花繁叶茂、万木争荣,特别是那一片片被梳理成绿毯似的草坪,更是看着爽眼,令人心醉。但最能引起我关注的,还是那众多生长在绿草地中的野草——马齿苋。

我从小就知道马齿苋是一种很有益的野菜,不论是火炒还是凉拌,都非常好吃。马齿苋还可以入药。在我们小时候那个缺吃少穿、缺医少药的年代,能干而又有点医药常识的母亲,常常将采来的马齿苋的嫩茎叶部分摘下来洗净做菜吃。母亲先把马齿苋嫩茎叶放到沸水里轻轻焯一下,捞进盘子里,因为马齿苋自身就有一种酸酸的味道,就不用放醋了,但花椒面和辣椒油是少不了的,和起佐料这样一拌,餐桌上便有了一道非常可口的酸、辣、麻的美味。剩下的马齿苋老茎叶,母亲便用来熬水给我们泡脚,泡完脚后,整个身体都感到很舒服。据说马齿苋有去风湿的作用。那时,如果谁身上长了个包,或哪里有不知原因的无名肿毒,母亲便会采一把马齿苋,将其搅碎,连汁带渣敷在患处,基本上一两天后肿就奇迹般地消了。中药书上说:“马齿苋:性味酸寒、归经心大肠;功用:清热燥湿,清下焦湿热,解毒,疗疮。主治:痢疾、痈肿。”

在我的老家四川省简阳市,虽然大家已不再为温饱所困,但人们仍然没有嫌弃那在田边、地头、路旁随处都可生长的,与庄稼和蔬菜相比显得有点普通而卑微的马齿苋。庄稼地里,农妇们也没有像适时铲除其它杂草一样一并将其除掉,而是摘到城里的菜市场去卖,就连餐馆也常常将马齿苋当成野味端上餐桌。

如今,在北京的公园里,遍地都是马齿苋,却很少有人去答理它。于是,我按在家乡的习惯,去采摘马齿苋来做菜。我每次将采回来的马齿苋照着母亲的处理方式做成菜,我那出生在北方的弟媳和她的母亲都会吃得津津有味,不停地说“好吃”,说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菜。这样,我每次来北京,都会做这道菜。在其乐融融的亲情中,也勾起我对母亲的怀念,以及对那有着浓浓母爱的童年的回忆。

每当我乐此不疲地采摘着马齿苋时,会不时引来一些好奇和不解的目光,有人直接问我采它来干啥,我便会津津乐道地给人介绍其功用。

一天,我看见园艺工人在拔野草,包括马齿苋,一窝一窝地连根彻底拔掉了,只留下那人工种植的绿草。我有些惋惜,心想这个夏天再也吃不到这种野味了。可是没过几天,在我锻炼身体的小径两旁的绿草丛中,我惊奇地发现又开始长出好多马齿苋,它们一个劲地与那些倍受呵护的人工种植的绿草争抢肥力和空间。没过多久,园艺工人又开始毫不留情地予以拔掉。可是,像是与那些娇艳的人工绿草较劲似的,包括马齿苋在内的那些野草,仍然“不服气”地一个劲儿地不断往上生长。仿佛它的种子早已填满大地之腹,随时随地都可以萌芽破土而出,与绿草争荣竞秀。就这样,这种情景不断地重复着,我因此对它们着迷了,开始更加细心地观察这看似不起眼的野草。

马齿苋与其它的野草比起来有它独特之处,翠绿的叶子像扇子一样层层叠叠地在润紫色的茎上向上伸着。有时你会发现,在园艺工人还没来得及拔掉杂草的草坪中,生长时间稍长的马齿苋每根茎的顶部,那翠绿色的小圆叶中间开着金光闪闪的极细的小黄花,宛如天上的点点繁星点缀着那绿茵茵的草地,仿佛上天特意为装点这绿色的大地而撒上一层碎金似的,我被深深地感动了。

马齿苋——这种不需要肥水沃土、人为呵护而随处都可以生长的野草,没有那些名花贵草的雍容华贵,不为世人所注目,它卑微而不失风骨,仍然以它极强的生命力,坚韧不拔的性格展现出奇姿异彩,丛丛簇簇。

每天,我锻炼身体的时候,闻着那些花草树木散发出的馨香,深深地呼吸着那浓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气,似乎对生命,对顽强的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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