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之“言”
读司马迁的《史记·李将军列传论》，有这么一段描述：“余睹李将军，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辞。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彼其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也。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太史公说这是一句谚语。这谚语几千年前就有，可见很有些历史了。这句话原意是说桃、李树不招引人（不言），树下面却也走出了一条小路（成蹊）来。
用桃李喻人的品德高尚、诚实、正直，不用自我宣传，就受到了人们的尊重和敬仰。
我自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向来就十分喜欢俗语谚语，太史公说的这句谚语我当然也挺喜欢的。正是喜欢，才多想了点，常常想起那么一种情景：在桃李树下，人们在树下来来去去，渐渐地就踩出了一条小路。这期间需要的时间至少要两三年，甚至十年八年也不奇。
这让我想起了老家，老家院子里也有过这么一株生长多年的番石榴树。这棵番石榴树枝繁而叶茂，每年都开花结出好多番石榴。结果时，树叶墨绿，生涩的果子青色，半熟了的果橙黄，成熟后的果子嫩黄中带粉，树冠五色斑斓，十分好看。熟透了的番石榴闻着香，吃着甜，每年都让我爬到树上吃个够。大部分是帮祖母摘了，让她拎去镇上市场卖，换点钱买油盐酱醋。
老家虽然只有我和祖父、祖母三人，但是经过我们多年反复踩踏，番石榴树下的地面，也是渐渐地被我们踩出了一条小路。
有句话说，见多识广，这话大致是不错的。近来我就发现，并不仅仅是果树下面才能踩出小路来的，一些树木虽然开花结果，但是果子人是不能吃（小鸟能吃），同样可以踩出小路来。
近两年，北海建设好多个让市民休闲娱乐的广场，中间隔离带，种上了许多树，树下植草，护理得像个公园一样，我也经常上去走走。刚开始时，移植的大叶榕还没有长高，枝叶未丰；铺的草皮也没有长成，青一块黄一块，还高低不平，人们规规矩矩地在铺了煤渣砖的中间通道上行走。一年之后，树长高了，草变绿了，砖道旁两行树木之间，很快就被某些为了“便捷”的人踩踏出了三条小路来。
说了这么多，桃李、番石榴树、大叶榕树、草地，它们都不言，然而同样“下自成蹊”。然而它们真的不言吗？不，它们言了，它们的语言是如今所谓的“肢体语言”。
人们接近桃李时，都是在桃李开花结果季节，人们是有所图，去赏花摘果，去赏心悦目和饱口腹之欲；在大叶榕下行走，是图树下荫凉，草皮柔软舒服；我家将番石榴树下踩出路来，自然也是为了谋利。（作者为公务员，已退休，北海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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