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播客变成一场“音频真人秀”？让我们展开讲讲

澎湃新闻 2021-03-27 07:26 大字

原创若冰三明治收录于话题#三明治 · 若有所播11个文｜若冰

如果有一种生活，上班的一部分内容是看剧看电影，看的内容能被用到工作中并进一步发展副业，副业又能反哺正职工作，你会羡慕吗？

“以贩养吸”，播客《展开讲讲》的主播们以这个来源于最高法院刑事案件的术语描述他们的生活：工作中接触的内容可以运用到播客中，播客里讨论的内容也可以运用到工作中，凭兴趣看的内容可以同时运用到工作和播客中。这听上去有点像内容行业从业者的一种特权：工作、兴趣、生活三位一体。成立《展开讲讲》之前，媒体人王天挺（在播客中通称王老师）、康堤和电视剧策划洞姐发现聚在一起总能把业余时间追的剧和电影聊出花来——既然这样，不如用一档专题式讨论好内容的播客来记录下这些热烈的对话吧。自成立近两年以来，《展开讲讲》基本稳定在每月两期节目，一期是固定栏目“广播电视报”，另一期则是专题式内容讨论。

这档播客让三个原来在网上默默欣赏彼此的网友成为了真实生活中的密友，并进一步融入他们的工作与日常生活中去。这是一场属于他们三人的音频真人秀。

从微博生长的主播情缘

微博是《展开讲讲》三位主播相识的原点。早在微博还没有那么多广告和热搜的2013年前后，王老师、康堤和洞姐就在互联网上默默关注了彼此。2019年5月，康堤因为机缘巧合与洞姐线下见面，两个网友第一次见面就以电视剧展开了刹不住车的漫长闲聊，很快定下做一档播客节目的决定，并且拉上两人共同的网友王老师入伙。

在第一次线下见面吃了一顿饭后，三人便开始第一次播客录制。这像是某种当代互联网交友新模式：在网上长期“暗中观察”彼此以后，因为某个项目或活动在线下真正见面，反而觉得是一见如故的老友。

复盘起三人为什么会从微博上就关注到彼此，王老师的答案延续到了让彼此真正熟识的《展开讲讲》：对一个人物或内容的研究不止于其本身，而是总是能像蜘蛛网一般延展到其他地方，找到其中广泛联系又互相区别的点。

《展开讲讲》的第一期节目是三人最喜欢的综艺制作人罗英石与韩国综艺，“为什么第一个就聊罗英石？因为第一个弹到脑子里的想法就是他。”。如果你也看过《两天一夜》《三时三餐》《花样青春》《尹食堂》《新西游记》，或多少对韩流文化有一些了解，一定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被称为“真人秀十级学者”的王老师在节目里把罗英石的综艺与非虚构写作联系起来，指出其中呈现人本身最真实面貌的“文学性瞬间”。王老师最早开始看韩国综艺是2016年前后。做记者的他有灵活时间刷剧，在韩国综艺《RunningMan》和《无限挑战》里敏锐地捕捉到真人秀节目和特稿的共性：人物观察。周边卡片之罗英石

王：每天说综艺我也有点烦…没看过个给个简易观看指南，本来无挑入坑也是有名的难。反转叙事：看无挑追击战系列；挑战叙事：无挑体育特辑；社会关怀叙事：宅急送特辑；明星叙事：无挑歌谣祭。这是最有特点的几类叙事，也是节目的王牌。因为叙事的自由和创新，追击战上诞生了《Runningman》，无挑野外特辑上诞生了《两天一夜》，室内特辑诞生了《家族诞生》。另外一个我没有考证，我一直觉得“请回答系列”的灵感也是来自无挑的比如明秀12岁系列，毕竟请回答的编剧也是综艺作家出生。大致就看到这，回头开个公号展开讲讲……

这条微博发在《展开讲讲》诞生前不久，而这个最初的设想以播客的形式实现了。对于长期写特稿的王老师来说，比起严肃文字，播客是一种更轻松、自由的表达形式；而洞姐从2014年开始凭着兴趣做了一个叫做“有洞”的影视剧自媒体，播客是一种文字之外的延伸媒介；康堤从大学就开始听IPN播客网络旗下的节目，被李如一在播客里总能发现事物之间奇妙联系的能力所吸引，早就想做一档自己的播客了。洞姐的自媒体公众号有洞

《展开讲讲》是一场音频真人秀

除了主播情缘外，播客的标题“展开讲讲”也来源于微博。微博放开140字的限制后，康堤、洞姐、王老师发现自己的微博写得越来越长，每次阅读长微博，都要点开“展开全文”按钮才能看到全文——那么不如就叫“展开讲讲”吧，让《展开讲讲》呈现对内容细节的讨论。《展开讲讲》每月更新两期，一期是每月固定的番外节目“广播电视报”，另一期则是专题节目。广播电视报的记忆来源于8090后的童年。在没有互联网的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对于康堤和洞姐这样的“电视儿童”，常常会翻出报纸上当地电视台的“广播电视报”栏目，上面列满了自己没来得及看的电视剧故事梗概。与“展开讲讲”对应，广播电视报的雏形叫做“懒得解释”，只是洞姐和康堤拉开自己的豆瓣影音列表逐一进行盘点，后来因为一位听众建议，更名为“广播电视报”，在内容上慢慢形成了“本月热点内容”、“本月吐槽内容”、“本月推荐内容”和“本月见闻分享”四个栏目。

在内容讨论中，主播们早就不只是谈论影视剧，而是囊括入更多，如“双十一”等营销事件、杨笠的脱口秀热点，或者是主播们总结出来的一个现象：在人类学家项飙的新书《把自己作为方法》出版并人书一起走红后，主播们戏称项飙开了一个“解忧杂货铺”，并在播客中提问——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学者来提供生活焦虑的解决方案？在每月的见闻分享里，主播们则会围绕本月电视报的主题自由分享自己的看法。

广播电视报更多是主观性的个人分享，有主播们的拍手称快，也有集体吐槽，嬉笑怒骂，个性鲜明，有听众在评论区留言，感觉自己就在真人秀的拍摄现场。主播们把广播电视报称为一场“音频综艺”，王老师起初以为自己只是在讨论内容，没想到聊着聊着，三个人也能变得很搞笑。

随着广播电视报中加入越来越多的元素，这个专栏的时长也快达到3个小时，有听众反映广播电视报的时长太长了。主播们2021年的目标是解放广播电视报，让其回归“挖掘选题方式”的本质，把一些话题放到长节目中。

广播电视报属于闲聊节目，主播们只需要提前列好本月内容，找个时间自由地开脑洞，肆意横向延展；而比较深入的专题节目则需要深挖，更考验思考研究能力。对比《小声喧哗》《反派影评》《英美剧漫游指南》等其他聊影视剧的播客，《展开讲讲》考虑到文化上的相似性和个人兴趣，从成立之初就立足于东亚三国。最初的半年，三人聊了之前一直想聊的韩国综艺大师罗英石、韩剧《春夜》《密会》、平成30年来日剧中的爱情和女性形象。事实也证明，日韩的选题似乎更容易引起中国听众的共情。在聊完了积累已久的选题后，主播们开始选择三人都感兴趣或者觉得值得聊的内容来做专题式节目，而专题的前提是内容的延展性与互文。

2020年夏天，《乘风破浪的姐姐》《乐队的夏天》等综艺扎堆播出，主播们在“综艺的夏天”一期节目里，以谱系学的视角追溯了国产综艺从抄袭到原创的历史，以综艺价值链的框架从上游的演员、导师、剧本到下游的观众、广告商；在进行了微观时间与结构分析后，又切入宏观视角，将综艺视为一种大众文化资源，探讨其在推动社会议题并进一步拉动互联网产业与内容创作的能动性与传导机制。甚至有听众反映，听完《展开讲讲》，自己的论文也有了思路。

因为价值取向的相似性，三人在节目中的观点更多是互相补充。在影视行业工作的洞姐会更多关注影视剧的话题，康堤和王老师则有更多新闻视角，为一个闲聊内容“贡献价值”。

2019年11月，“雪莉之死”那期节目被国内某个音频平台下架后，主播们决定开设公众号，为这些节目多提供一个存档之处。在播客制作分工上，洞姐与康堤轮流剪辑并上架节目，在播客里担任“价值担当”的王老师负责写每篇公众号的导语。在开设公众号时，三人想用“展开讲讲”的概念设计一个动态栏目图，想过用微博的“展开全文”按钮，也想过小时候玩过的“东南西北”折纸游戏呈现，最后设计成一张纸展开的样子。让内容变成一种力量

在其他播客里，大多数听众会因为看到一个自己看过的或熟悉的选题而点击收听一期节目，但在《展开讲讲》却常常是反过来，听众会因为听了一期节目而去看一部剧。

第18期节目“《金都》和港剧新时代：螺丝壳里做道场”就是一个例子。《金都》曾获得第39届香港金像奖最佳编剧提名和第14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导演提名，但这期节目却创下成立以来播放量新低。这并不影响主播们对导演黄绮琳及其团队的看法，在决定要做港剧港影的选题时，《金都》在豆瓣上的评分人数还不到一万，主播们预期到这个选题的小众性，但还是想要把黄绮琳团队的内容让更多人知道。有听众留言表示，为了听节目而看了《金都》，听完节目又去补了节目中提到的《叹息桥》和《绿豆》。

2021年初，年终特辑「展开讲奖」2020年度内容大赏在微博上被很多媒体人和微博大V转发，也成为《展开讲讲》有史以来收听量最高的一期。这期节目的最初想法源于《展开讲讲》成立的第一年，在2020年1月1日晚上8点，三位主播以直播的形式给这一年来的内容举行了一个“《展开讲讲》内部颁奖礼”。尝试直播是出于方便的考虑，即使全程三人都没有出镜，仍有小几千人在元旦当天晚上收听了这次基本没有画面的“语音直播”。

令主播们遗憾的是，这次直播并没有留下语音文档，于是在2020年10月，主播们决定将2020年年终大赏做成一期播客节目。为了让更多人参与到这期节目制作中，主播们按照电视节电影节颁奖礼的规格，提前一个月开始正式邀请嘉宾，包括旅日作家库索、娱评人萝贝贝、艺人姜思达等一批在微博上关注了很久的影评人、媒体人或记者作家。

从第一届颁奖典礼开始，这个颁奖礼便走着《展开讲讲》一以贯之的活泼幽默路线。就像2020年度《脱口秀大会》“最不重要的颁奖典礼”上，嘉宾们乱点鸳鸯谱似的颁发“最具大局观奖”“脱口秀给我好好奖”等奇奇怪怪的奖项一样，《展开讲讲》的主播们并不想制造一个一板一眼的“红毯式”的颁奖典礼，而是想把这期年终大赏做得更有趣。这期录制时间长达4小时的节目中没有“最喜欢的书”“最喜欢的电影”，有的是嘉宾们对“最具公共价值的内容”“最抚慰人心的内容”“个人努力的内容”“最值得重温的旧内容”等等奖项的推荐。在制作上，主播们采取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把有关奖项含义与示例的说明文档发给嘉宾后，让嘉宾自己挑选想聊的奖项，发回音频文件。而嘉宾本身成为了这期节目的延展性，萝贝贝将杨笠的脱口秀评选为“2020年度内容”，《反派影评》的主播波米则把2020年F1比赛评为“最有新意和突破的内容”。而主播们在商议后，把“最具公共价值奖”放在第一位——这个评选“讨论真问题，呈现真问题的好内容”的奖项里，展开讲讲编辑部推荐了特稿《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弦子12.2微博之夜&李医生2.7微博之夜&“82年生的江山娇”&《发哨子的人》和肺炎患者求助超话。

作为一个聚焦在内容本身的播客，过去这一年到了总结的时刻，我们也无法“轻飘飘”起来，讨论后把「最具公共价值奖」放在了第一位，这是2020年之于2019年的特殊。事后回想，尤其这两日，一方面希望有更多的内容去呼应现实，关照现实。另一方面又希望现实背后更大的现实能少干预内容，让创作更加自由。

——源于阿康的微博

主播们都希望“展开讲奖”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在每年年末的时候，成为记录过去一年值得被纪念的瞬间与带给大家力量的一期内容。在知识、艺术都变得像消费品的情况下，我们确实常常被快速生产的内容冲刷得越来越健忘，也越来越随意。虽然一条微博、一个超话、一篇文章、一集电视剧，在《展开讲讲》都可以成为“内容”，但主播们希望筛选出那些呼应现实，关照现实的好内容。比起内容中的编辑与虚构，我们都希望看到更多的“真”。

三明治×展开讲讲

属于三人小组的《展开讲讲》

三明治：现在都是坚持线下录制吗？

《展开讲讲》：唯一一次线上录制是因为疫情，我们进不去阿康家的小区，但也就是那一次我们出了一个录音事故。那次之后就会尽量线下录，一是比较高效，二是很多互动效果也只能在线下被激发。比如说你能看对方的表情，也能看到别人对你说的话做出的反应，即便有一些意见不合，也能带来充分的讨论。但未来可能很多嘉宾会不在一个城市，也会采用线上的方式。

三明治：作为记者的正职工作给制作播客有哪些加成？

《展开讲讲》：记者平时的工作是对一个不熟悉甚至一无所知的话题进行信息搜集、梳理，分析，工作流程上和做播客类似。从选题开始，选题视角和判断标准是类似的，如何捕捉最近的流行趋势；采访中如何给嘉宾写提纲，如何配合嘉宾，在节目中深挖嘉宾的话题和观点；最后剪辑的过程就是一个编辑的过程，记者和主播都要让内容更集中，更有章法。

不过这是记者的思维方式加成，这些思维方式并不只局限在记者这个职业。而且记者的某些特质，比如客观准确、不能出现太多“我”。相反的，播客不仅仅是一个媒体或新媒体，它是更个人的，是我们三个人作为一个小组的作品。

三明治：播客对正职工作有哪些影响吗？

《展开讲讲》：播客能够让表达变得更加流利，在很多场合都有用。都说“以贩养吸”，工作和播客常常是互相启发的，不过正是因为这种转化非常强，消除了生活和工作的边界，导致长期处于一个对外表达输出的状态里，所以播客的一个负面影响是对表达欲的消耗，没有时间和空间去清理大脑的硬盘了。

三明治：为什么不拉听众群？

《展开讲讲》：微信群的信息效率很低，不是一个适合分享和推荐的平台。在当下，交流和互动的方式已经足够多，甚至太多。我们希望这档节目成为大家生活的陪伴，但不需要人们围绕它构建生活。对于好内容，人们应该有更多的选择，我们其实更希望大家多出去走走。

我们收到过一条很喜欢的评论，应该是一位妈妈发来的。她说：“时长太棒了，听了五次。每次去幼儿园接小孩的路上会听。完全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晚上哄小孩睡觉偷偷塞耳机听，被小孩拽出来！”我们做的事微小地影响到了一些人的生活，甚至带来了帮助，这很令人高兴。

倍速是一个重新剪辑和编辑的权利

三明治：你们经常在节目里提到《反派影评》，它对你们有什么样的影响？它是《展开讲讲》的标杆吗？

《展开讲讲》：《反派影评》是我们平时听得最多的播客。它有一个独立的态度，对所有电影的评论力求客观，但又尊重每个人的主观；主播波米的个人风格极强，在电影和播客这两件事上都很有热忱，是极具感染力的。

作为播客来说，其实大家风格不一样，侧重点也不同。《反派影评》会从更专业的视角去看电影，而我们三个人侧重点都有微妙区别，除了电视剧电影综艺也会聊现象和话题。所以只能说个人角度学习这种认真的劲头和热情吧。

三明治：你们平时会倍速看剧的话，会倍速听播客吗？怎么看待倍速收听播客这件事？

《展开讲讲》：基本上只有国产剧或者工作为了获取大量信息会倍速，原因是没有语言障碍，而且质量相对偏低。听播客会倍速可能是因为信息焦虑，因为没有摄入足够多有趣或有价值的信息而感到焦虑。其实不必担心会错过点什么，不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最近听到一个最好的看法是，毛尖老师说，倍速有个特别大的好处，仿佛能让人把一些长句也忍受下来了。她说倍速是一个重新剪辑和编辑的权利，观众虽然不能改变镜头的前后位置，但有时候改了速度，会导致整个剧的风格发生变化。比如说武侠剧就会变得很凌厉，一些人设也会因为加速而变得更有幽默感，甚至整个人的性格会有一些变化，有些剧甚至因为倍速变得更好看了。

非常同意这个看法。倍速是观众或者听众拥有的一种权利，每个人按照自己的使用习惯，但是我们希望不要因为倍速去影响创作本身。现在大家很流行在抖音上看剧，把一部电影分成三个小视频就看完了，或者把一个剧里面最具冲击力的镜头用20秒的小视频就讲完了。因为大家会找那个最具冲击力的片段去消费，导致现在从营销到内容创作上都有这个碎片化、快速的趋势。

康堤前段时间采访一位电影导演，他就提到不希望被倍速。尤其是大荧幕的作品，可能一个词的发音、一个镜头多一帧还是少一帧，创作者都会纠结半天。如果对于这样的电影一开始就倍速播放，有很多人的劳动你是看不到的，可能某一个调色师的调色，一个声音的剪辑。电影是一个集体作业，像这样好的艺术作品，不应该倍速。

三明治：未来还会进行内容或形式上的创新吗？

《展开讲讲》：我们能好好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笑）。很多想法都是临时一拍脑门决定的，而不是出于一个长久的规划。之前我们最自然顺畅的决定都是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做出的。只有在更新没有成为一个负担时，我们才有余力去想我们到底能做一些什么更好玩的事情。

比较有兴趣做的一个是创作者访谈，比如之前节目里讲了《金都》，就很想和导演黄绮琳聊一下，尤其是那些偏小众的创作者，比如去年我们找过的网剧《你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的编剧程小猫。我们希望让更多人意识到内容这个概念的重要性之后，有更多兴趣去找到我们觉得不错的内容背后的创作者。

评论和访谈应该是独立的。评论是我们对一个节目的很多想法，猜测创作者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风格，这些猜测有时超越了创作者本身。访谈是面对面进行有意识的阐述，但评论可以讨论出很多无意识的东西。任何一个创作过程里都存在大量无意识，但这种无意识可以被观众或读者所发现，我们之前做的评论就是很重体系地去梳理背后的这些无意识。

不如不定义好内容

三明治：怎么界定内容？

《展开讲讲》：我们不希望去界定内容。之所以大家对于内容的定义比较狭窄，是因为我们一聊到内容就是影视剧或综艺的形式。但我们希望达到的目的是让大家对于内容的感知力变得更强大。万物皆可内容，比如游戏、短视频、展览，甚至是某些生活片段，比如你参与一个对话，这就是一种内容生产。生活里有很多东西值得去观察与关照，它就是内容本身。

反过来讲，当我们谈论内容生产者时，想到的也是一些导演、作家、编辑之类的，但把内容的边界突破以后，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内容生产者，我们在拓宽内容边界的同时，也是拓宽了自己。内容有更多可能性可以被探索，我们还在探索的过程中，希望这个边界能被不同的人探索得更宽一些。

三明治：什么样的内容是好内容？有趣性、复杂性、二者必须兼有之？

《展开讲讲》：创作者有自己表达，这个表达跟当下的时代有呼应。所谓有趣和复杂都是外界对内容的评判，好内容还是在于创作者的出发点，是否坚持自己的理念，是否坚持自己的观察。好内容是不去谄媚观众、读者，有自己清晰的表达和意见。

我们介绍里面有一句话“让我们有触动有想法的东西都是值得我们努力展开讲讲的”，这个说法很含糊，没有用形容词，而是用与人的关系来定义的。好内容是在变化的，有趣、复杂这些词都会比一个新出现的内容先过时。不如不定义好，不如就定义它与我们的关系。

三明治：如果可以到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去生活，主角配角群演或者不参演皆可，会选择哪一部作品？

《展开讲讲》：洞姐和康堤没有想成为的角色。王老师想成为《老友记》里的 bartender，负责看六个主角表演，因为如果成为一个角色，就会错失另一个角色，但那个 bartender 知道所有的八卦和秘密。不参与到任何角色里，站在那里光看就非常有意思，就和《展开讲讲》的我们一样。

三明治：如果去一座孤岛生活，没有网络，只能在装上 10G 内存的东西，你们会装什么？

《展开讲讲》：不会装任何影视剧或综艺，而是装10G的文字。因为影视剧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东西是比较固定的，但文字可以反复看，每次看都可能产生新想法。就带一些现在被影视剧抓走注意力的大部头。

什么是更好，什么是未来，慢慢来吧

三明治：播客应该也可以被纳入“内容”范畴内，你们有观察到比较好的播客内容吗？以后会不会考虑展开讲讲一些播客内容？

《展开讲讲》：一种是利用声音特性的播客。推荐《机核Radio》“《动森》里面那似乎能听懂的狸语是怎么做出来的？”，去年动森很火的时候，这期节目分析小动物怎么说话，用一些乐器现场模拟那些声音。

另外一种方式是从自身的角度开拓出去，比如《博物志》专门聊博物馆，也做过一期聊动森里的博物馆。作为一个聊博物馆的播客，从自身的特质出发打通了现实与虚拟世界。

最近比较喜欢《姜思达》，有点像声音的独幕剧，也有点像虚构小说，非常有想象力。现在大部分播客你能听出知识的爬梳和日常的温情，但很少能在播客中感受到才华。但姜思达的播客能让你感受到这一点，他是个艺术家，他用声音这种介质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事。

最近很火的clubhouse，你能发现大家的玩法其实非常多，根本就是自由表达，对真问题的自由表达。这就是播客目前最重要的东西。不过现在播客内容的总量还是太少了，得再发展发展。

三明治：有小宇宙的粉丝发微博，批评《姜思达》没有开头、不剪辑、不起名字，是对听众和自己的作品不负责任。

《展开讲讲》：人活着已经很累了，业余做件事还要被监督格式是否正确，也许日后还可能被考察kpi。我们有没有必要在工作之外也主动这么“卷”？

播客圈虽然近两年比较热门，但整体还是小圈子，标准还在发展，现在谁也不能定义什么是好。个人觉得有不同的类型是好事。什么是更好，什么是未来，还是慢慢来吧。

三明治：从内容创作角度看，你们觉得播客创作还有哪些想象空间吗？

《展开讲讲》：除了上面说的这些，最近春节档很多导演都出来自己写小作文或者跪求排片，讲讲自己的心路历程。这个之前是文艺片导演的专属，现在春节党的商业大制作也开始用这种方式。下一个趋势可能是影视剧自己就做一档播客，请主创、幕后人员、演员一起，来讲讲创作的过程。像我们平时参加的选题会、头脑风暴会、剧本会，都很适合做成播客。这里的想象空间也很有意思。

三明治：推荐三期《展开讲讲》的节目。

《展开讲讲》：

08.国产综艺新突破；

14.我们和一位豆瓣评分8.6的国产剧编剧聊了聊；

展开讲奖 2020年度内容大赏“若有所播”是三明治推出的播客深度研究和访谈的内容专栏。2021年，中国播客行业必将持续涌动浪潮，在生活领域激荡各种话题，我们将用新鲜又内部的视角持续保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