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迅Live:歌手的晨昏 扫尽阴霾

澎湃新闻 2020-07-12 14:42 大字

一座城市,换一种光线,忽而让人陌生。一座体育馆,总是人声鼎沸,一日,由歌手指出尽是空位的四面台的四种颜色,紧急出口的标语不断滚动,怎能不动容?

7月11日的清晨6点,尖沙咀星光大道海滨,陈奕迅和The Duo Band在晨光中开场。零星路人多是晨跑者,偶有回望,无人驻足。后来知道,这场是录播,是另一个清晨多变的光线在这个早晨降临,通过无数小屏幕在观众眼中留下光影变幻。

日出场

无人机起飞,歌手唱着唱着,镜头腾空而起。海岸线伸长,灰色的城市天际线在波光映衬下轻微变形。香港的梦幻和现实轻轻抖动。

港人传统,歌手也务实。和前辈许冠杰与郭富城一样,“一神”做这场直播Live也是为了同业筹款。最早开麦的许冠杰,援助对象是通利琴行工程部。老“天王”念旧,人生首场红磡演唱会即由通利琴行工程部提供服务。如今疫情掀翻行业的小舟,他率先为通利失业员工捐助25万港币救急。

五月,郭天王(郭富城)也来了,领一群白T舞者做唱跳直播,为行业里的基层舞者、电影工作者和自由职业者筹款。

陈天王的这场,为“香港现场演出及制作行业协会”扶持从业者的项目之一,已筹到500万港币。演出结束后,款项将连同演唱会期间筹到的款项一并发放给会员。

歌手的歌多了,歌单的选择就很有嚼劲。

日出场,选的歌都沐浴晨光。《与你常在》出自2018年歌手与The Duo Band发行的《L.O.V.E》,快照一叠,张张凝固歌手2007-2016十年间满世界飞的巡演瞬间。

日落场

《黄金时代》是情歌一曲,老规矩,唱都市爱情的多变与凉薄。金句“黄金广场内分手/在时代门外再聚”,不过是开头买买买消费重症的必然后遗症。香港这座城,在情事里扮演比爱恋对象更重要的角色。像歌手在千禧年的靓作《十二夜》中一样,城市生活塑造爱情的最终样貌——爱不上谁,也无法停止去爱。

仔细听,无论《黄金时代》或《天阳照常升起》,晨光前都先看到星斗。“狂欢中得星斗没法讲情/时间到了转身不眨眼睛。”粤语歌几十年如一日地紧盯时间,分分秒秒都迫人,用几代人的歌声和际遇慨叹良辰美景易老。

“一天都光了 人潮如常流动了/已老了一天的心照跳”(《太阳照常升起》)。在歌里暂停的时间骤然流动了。一晃一个白天溜走。晨昏交替,傍晚五点,歌手和乐队抵红磡重新开唱。

这次是直播。室内没有天光,户外镜头留住体育馆身披的黯淡霞光。馆内观众席空空荡荡,原本每场演唱会都被花篮塞满的后台通道无人时似鬼域。这场TME Live的30多人团队,填不满红磡的昔日风光。

四面台的旧习惯,演变为直播中一刻不停围绕舞台运动的摄像机镜头。一半的时候,我们看到歌手没有继续胖下去的背面,以及一张张乐队成员全情投入的面孔。

日落场第一首《幸灾乐祸》,收录自2003年的《Live For Today》。这张专辑里更有名的是最后一首《岁月如歌》。很巧,这首歌里又有“晨曦”(“犹如看得见晨曦/才能欢天喜地”)。词人刘卓辉的情怀很美,“当世事再没完美/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港剧里一架离别的飞机,在歌里再次起飞。

陈奕迅在日落场

《幸灾乐祸》是这张碟的第一首歌,Wyman的词,陶喆作曲。2003年SARS,恒生指数创新低,4月探底后一路上涨。5月,香港众星在梅艳芳的牵头下合力举办1:99群星抗非典慈善晚会。7月,黄霑的“狮子山下”演唱会成他的绝响,惟“狮子山下”精神长存。12月30日,梅艳芳辞世,和同年4月1日纵身一跃的张国荣在天国重聚。

疫症、困境,对应“搭着膊打拼”“迫出闯劲”及“即刻交心”。轮回又轮回,“人不会好一世/不会衰一世”。歌手教我们:总之“先玩之不厌”。

《防不胜防》冷艳的癫狂之后,紧跟“多经典的歌后/一刹眼已走”(《夕阳无限好》)的哀愁。最艳的花卉化烂泥,最“高峰的快感,刹那失憾”。最好的陈奕迅怀念最好的歌后,在怎样的舞台唱响都不厌。

《沙龙》咏“温度 速度 温柔和愤怒”,颂“音乐 话剧 诗词和舞蹈/揉合 生命 千样好”。无常的证据,证明“人生并非虚耗”。勾连到前首《夕阳无限好》的题眼:“世事无常还是未看够/还未看透”。

《后台》《我们万岁》回到抱团取暖的现实。一班后台“园游会那样”的怪兽,一位头上染白的老爱侣,终于打消无常的念头。

错词忘词的才是“一神”。“情人游天地”唱三遍错三遍,歌手笑开了花。他一笑,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音乐的生活更美好,灿烂扫尽阴霾。(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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