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晚餐
□涂朝晖
有时节假日或刚下班回家，父亲就打来电话，邀请我和弟弟一家去他那里吃晚饭。这不，今天又接到了父亲的邀请电话。
穿过好几条街，步行半小时才走到父亲家，弟弟一家早已经到达。
听到敲门声，9岁的侄儿和3岁的侄女总是争着来开门，看见是我，两人都十分亲热，拍着小手开心地喊了起来：“嬢嬢，嬢嬢！”看着白净帅气而懂事的侄儿，我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他一口夸到：“嗯，真乖！”小侄女忽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稚嫩的嗓音喊到：“孃孃，还有我，还有我呢！”于是我又赶紧在她那胖乎乎、圆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三妹也乖！”两个小家伙这才屁颠屁颠地开心离开了。
厨房里浓浓的饭菜香味沁人心脾，我赶紧走了过去。此时弟弟已经洗好了菜，正在切香肠，这是爸爸专门去街上买回来的。煮熟的香肠在菜板上正冒着热气，已切好的部分一片片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我迫不及待地抓了一片放进嘴里，哇——肉质细腻，咸香爽口，麻辣味中略带一丝甜味，好生舒爽。不一会儿，爸爸就炒了许多菜摆上餐桌。
看着满桌父亲的“杰作”，我和弟弟常常背过身去偷偷笑着。父亲视力不好，又怕没有炒熟，所以经常把菜炒得黑糊糊的，切的肉又宽大又厚实，让我们望而生畏。
摆好碗筷，给两个小家伙舀了饭后，父亲总要问我们：“你们喝酒不？”虽然每次我和弟弟都说不，但他还是坚持去储藏室舀来几杯酒放在我们面前。这酒是他自己泡制的，里面放了很多药材，他说适量喝酒有益于健康。为了不让父亲失望，我们只得陪着他慢慢品起酒来。
父亲知道他炒的菜没有卖相，总是笑着歉意地说：“呵呵，炒久了点，下次一定注意了。”他一会儿叫我们多吃一些牛肉，一会儿又叫我们多吃一些鸡肉，说这些肉有营养，吃多了也不会长胖。见我们没有行动，他就亲自上阵夹到我们碗里。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眼中严厉的父亲变得如此慈祥、温柔与体贴，我注意到父亲的动作比以前缓慢了不少，头发也更加稀疏，听力也衰退了许多。母亲走后，他就活成了母亲的模样，这让我有些伤感。
父亲炒的菜难看，但不影响我们的食欲。他喜欢按以前在乡村生活时的习惯来做饭菜，比如用红苕蒸粉蒸肉、绿豆煮南瓜、腊肉煮芋头、碎花生米煮稀饭等，里面不放任何佐料，看起来卖相不好，但吃起来却清甜爽口。
我们边吃边聊，在温馨愉快的氛围中品尝浓浓的老家风味，寻找着我们童年的丝丝缕缕，股股清香直戳心底，如初恋般的纯净甜蜜。感受着亲人间似水般的柔情，心也不由变得湿润柔软起来。
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被纷飞迷离的雨笼罩着，此刻仿佛也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思。原来生命的许多美好也可以在一些身边的日常小事中品味到。
时光悄悄地从指尖滑过，我希望时间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让这份平淡与祥和慢慢地流淌在每一个寻常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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